《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场被情欲包裹的人性交易
所有的事都是这样,会过去,被忘记!
就像歌词中唱的一样: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同样是第六代导演,娄烨的感情宣泄要比贾樟柯更加直接也更抓人眼球。
简单来说,就是娄烨更加擅长表现欲望,特别是情欲。
无论是迷离的灯影、暧昧的蜡烛,还是晃动的镜头以及无处不在的床戏。
第六代导演整体是一群迷失在情绪里的浪子,比起第五代导演追逐的电影情怀,第六代导演似乎总是在追寻自我。
所以,他们的影片无时无刻不在倾吐着一个絮絮叨叨的诗人,那写满对这个世界肮脏的理解的诗句。
第六代导演不是压抑,相反,比起第五代导演用大画面优美语言掩饰着的现实,第六代导演张扬到无法理解。
情欲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看似一个文艺爱情片的名字,却是一个凶杀悬疑且直击人性的现实题材。
这让很多冲着陪女朋友消磨时间的人多少有点不知所措,更别说片中动不动就上演的床戏,让没有分级制的中国影院多少有些尴尬。
床戏,在这里并不是现在大多数电影中用来博观众眼球,填充电影时长的手段。
娄烨懂得用情欲包装欲望,用欲望包装人性。
片子一开头的那场戏便是:迷雾中的江水,道路,树林以及迫不及待偷情的男女。
如果说,凶杀案是血腥与暴力的显露,那用情欲引出的尸体,则直接将情欲和血腥打开了关联。
这就是全片最核心的思想,也是引发整部片子荒诞戏剧性故事的起因。
情欲,在本片占据了很大的篇幅。
除了开片的林中苟合,还有多场戏分将这个人性不可避免的因素展现的淋漓尽致。
比如小杨警官在调查唐主任被杀一案过程中,对唐主任遗孀林慧(宋佳饰演)产生怀疑,在饭店拜访了林慧之后,跟随林慧来到了其老家中(待拆迁旧居)。
这个场景处理地很有意思,旧居因为年久失修,灯泡坏了。所以小杨警官与林慧进入了一个黑暗局促的环境,只有窗外的路灯在屋内投出斑驳的光影。
这样的场景尽显暧昧,特别是当小杨警官点上了蜡烛来到林慧面前,蜡烛的暖光给了这一男一女之间关系添上了含糊不清的暗示。
在这之后,两人从林慧身上的纹身聊起,林慧倾诉时情到深处,竟然主动脱衣与小杨警官激吻。当然,小杨警官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没有迎合林慧。
(据说这个片段,井柏然饰演的小杨警官与导演娄烨产生了巨大分歧,本来小杨警官与林慧有一场激情戏,因为井柏然觉得不符合警察当时的内心,以离开剧组威胁导演,最终只剩下这场戏。)
这一场情欲戏来得突然,其实也是对林慧和小杨警官人性的展示。
林慧作为本片复杂人性的代表,从一开始就是最大的知情者,她这里一时忘情地与小杨警官相拥,其实就是为了用艳照门的丑事逼迫小杨警官放弃调查。
只是小杨警官并没有被情欲冲昏头脑,也没有被这种压力给阻拦。
还有一个场景,就是唐主任和连阿云在KTV里的苟且之事。
唐主任以给项目签字为要挟,让连阿云做自己的情妇。
这场戏一方面是官商勾结过程中的权力内斗。
连阿云代表的商人利益,因为知道唐主任的把柄,所以对唐奕杰在撕破脸之后的极尽鄙视。连阿云的态度就是曾紫成的态度,揭露了曾紫成贿赂洗黑钱,利用黑社会手段官商勾结,把自己包装成热心企业家然后赚黑钱的勾当。
唐主任虽然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但是他作为政府主管项目部门一把手,以权力直接对抗连阿云和曾紫成,同时还从情感上攻击连阿云。
所以这场戏的另一方面,也是揭露唐奕杰与曾紫成混乱的人物纠葛以及复杂的人性过程。
在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婆与曾紫成从会所开房回来之后,唐奕杰在家中对妻子一顿毒打,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唐奕杰本质上是一个懦弱的人,他有权利,却在人格上十分虚弱。
他在KTV中从情感上攻击连阿云的防线。连阿云知道自己默默陪伴的曾紫成,还在和别人的妻子保持情人关系时,瞬间被击垮了。
这场以林慧女儿唐小诺的视角看到的唐奕杰与连阿云的床戏,是两家关系撕裂的导火索,也是逐步揭开每一个人光鲜背景下肮脏的人性的开始。
连阿云在台湾出身并不好,但是很受男人追捧。当年落魄到台湾的曾紫成就是其中之一,敢爱敢恨凶狠无比的他一下子抓住了连阿云的心。
当连阿云和林慧闹翻的时候,连阿云指责林慧,自己是陪着曾紫成从一无所有开始的,凭什么现在陪着他的却是林慧。
爱,都是罪过。
欲望
欲望是情欲的升级,也杂糅在所有的情欲里面。这是娄烨的一贯作风,每个人都是有七情六欲,有的能表现出来,有的不能。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从拆迁冲突开始,便是在一步一步揭露人的欲望。
林慧很早就认识了曾紫成,那个时候的他,英俊潇洒豪迈大方。
那一句今晚随便喝,就是多少女孩心中屹立不倒的偶像。
于是那个晚上,林慧与曾紫成就睡了。散落一地的衣服,尽是男女迫不及待地欲望。
喘息之余,林慧不忘问曾紫成,是否兑现自己的承诺。曾紫成回答,一定会带她发财。
然而,几年后,林慧却嫁给了唐奕杰。比起与曾紫成的合拍,享受着曾紫成带来的物质享受以及未来憧憬,唐奕杰是一个木讷且没有希望的人。
在拍婚纱照时,林慧表现得很糟糕,没有放肆的笑容,甚至下楼梯都是一阵恍惚摔倒在地。
这之后的岁月,林慧辗转各地做生意,女儿唐小诺出生并慢慢长大。唐奕杰从副主任升为主任。
看似平淡且顺利的日子,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唐奕杰经常家暴林慧。这里主要是唐奕杰的自尊心在作祟,知道自己的老婆一直爱着别人,也一直和别人保持不正当关系,而且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别人的。
在唐奕杰看来,是自己的屈辱,但是懦弱的他无法做任何事,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只能在家里家暴老婆,发泄愤怒。
而林慧,其实一直和曾紫成保持婚外情关系。最可笑的是,唐小诺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曾紫成的女儿,却在生活中假装自己不知道。
平日里唐小诺经常和林慧远赴外地与曾紫成团聚旅游,而唐奕杰却被蒙在鼓里。
可以说,唐奕杰是爱过林慧的。从当初林慧介绍自己和曾紫成认识时就可以看出来,自己只是默默的喜欢着林慧。
而后来曾紫成没有兑现自己的带着林慧走去发财的诺言,林慧嫁给了唐奕杰。
唐奕杰是一个可悲的小丑,他的欲望,是权力下爱欲的渴望。而林慧,是一个自作自受的人,她的欲望,是爱欲下对财富的迷恋。
相对来说,连阿云的欲望简单得多,就是对爱的渴望。她可以爱上一无所有的曾紫成,甘愿为他遮风挡雨,陪他度过艰难险阻。
而曾紫成不一样,他是一个人性复杂的综合体。他有魄力,有毅力,也有眼光。懂得追寻想要的,却也是最心狠手辣的人,一旦自己不要的,会坚决抛弃。
河边高架桥下,三人焚尸的一场戏,曾紫成虽然也有紧张,却表现得比林慧要镇定且有条理的多。
谁曾想,曾经表面共乘一条船,背地里各有各的肮脏的四个人,会以这种形式聚在一起。
曾紫成处理尸体,林慧递上打火机,唐奕杰帮忙把尸体扔下河。
而,连阿云,则化成了片头充满整个屏幕的迷雾中,真正一朵雨做的云。
原来,说什么此情永不渝,说什么我爱你。那都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而本片两外两个看似与主线不相关的人,却是整部片子主要推进者。
一个是小杨警官,出于警察的身份,他从调查唐奕杰案子开始,就被卷入了一场漩涡。
无论是艳照门,还是杀人疑凶,小杨警官是以弱小的身躯在对抗着黑暗的现实,却被现实摆了无数道。
第一次小杨警官拜访林慧寻找曾紫成时,曾紫成正在接待警局上司。那是小杨警官被剥离一个群体的开始,一方面印证着曾紫成贿赂官员,搞权钱交易的背后勾当。另一方面,也预示着小杨警官在全片将独自一人上路追寻和背负责任的结局。
小杨警官的欲望,看起来是简单的,他在忠实地履行着作为警察的使命和责任,也在努力完成为父报仇的执念。
只是,年轻的他血气方刚却也容易冲动。虽然多次逃离险境却也总是身陷囹圄。
讽刺的是,在追寻真相过程中,他被警局开除职务,却又在最后因为揭开真相,而重返警局。
只是,那时候的小杨警官,已经看透了人性的复杂,决定离开。
而另一个人则是唐小诺。她的身份看起来是一个叛逆渴望爱的女孩,在大人们疯狂做着邪恶肮脏的事情时,她学着放逐自己。
他恨唐奕杰,恨林慧,后来也很曾紫成。跟她最接近的,是连阿云阿姨。但最后却死在了那三个人手里。
唐小诺与小杨警官的暧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们聊着暧昧的天,释放着情感的眼神,蹲在香港的街头没有话语,任由时间流逝。
他们也在电梯里激吻,或许还在屋里上演爱欲的缠绵。但他们两个却只是这样。
就是两个迷失的灵魂,被这残酷的现实猛地扎了一刀,然后看到对方又被扎了好多刀,那就互相拥抱一下吧。
他们没有成年人那样的暗黑欲望,他们只有摸不到边的迷茫。
迷雾
片子开头那场久久不能散去的雾,像极了娄烨2012年的作品《浮城谜事》中的大雨。
同样是凶杀案牵出了都市男女的爱恨欲望,《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则显得更加的大气磅礴。
从家庭延伸到城市,再到时代。
那场笼罩在城市上空浓浓的迷雾,恰恰是时代下,一群迷失自我的人的缩影。
时间,会让所有事情都被遗忘。
艳照门如此,凶杀案如此,官商勾结如此。但死去的人终究死去了,那卑劣的人性隐藏在迷雾中,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
所以,娄烨啊娄烨,你怎么把广州拍成了这样,你怎么把人性拍得那么真实,那么绝望。
顺带着,觉得这个世界都那么沉重。
-END-
一部电影,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看完这部电影,你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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