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洗冤集录》与中国古代科技成就遗憾
一、宋慈及其《洗冤集录》
《洗冤集录》是中国古代法医学著作。由南宋长期担任司法官史宋慈著,刊于宋理宗淳佑七年(公元1247年)编成。全书共二卷,内分53项。同时也是世界上现存第一部系统的法医学专著。它比国外最早由意大利人菲德利斯写的法医著作要早350多年。《洗冤集录》内容非常丰富,记述了人体解剖、检验尸体、勘察现场、鉴定死伤原因、自杀或谋杀的各种现象、各种毒物和急救、解毒方法等十分广泛的内容,它区别溺死、自缢与假自缢、自刑与杀伤、火死与假火死的方法,至今还在应用。
二、宋慈的学术背景及经历
宋慈(1186—1249)出生在福建建阳,与理学大师朱熹是同乡。宋慈自幼聪明好学,拜同乡前辈吴稚为师,吴稚又是朱熹的高足,宋慈无形中成了朱熹的再传弟子。宋慈20岁赴杭州,就读于南宋最高学府太学拜主持太学工作的闽北老乡祖籍浦城的真德秀为师。宋慈从以朱熹为宗的真德秀处求学,朱熹“格物致知”和“穷宄真理”为他日后的《洗冤集录》的写作铺垫了思想基石。宋慈早年任江西提点刑狱叶宰的参谋,后经历7四任提点刑狱官,具有相当丰富的法医检验经验。这些因素为其《洗冤集录》的写作提功了极佳的条件。
三、遗憾之处
科学技术的进步是充满否定与修正过程的。受限于各种条件,研究成果总是不可避免的存在遗憾乃至谬误。宋慈《洗冤集录》一书也不例外。
(一)错误与局限例举
1、受传统的死要全尸的观念的影响。成就几乎无一例外是在尸体外表检查的基础上取得的。在活体检验方面少有建树,亦更不涉及尸体解剖。这是时代的文化观念导致的局限。
2、书中提到一种辨别血亲关系的方法:检滴骨亲法。这种方法在今天看来并没有科学依据。
3、认为男女肋骨数量不同,搞错了女性肋骨的数量。只要仔细查验几具女尸比较一下即可得出正确结论。
4、洗冤集录利用蛆和蝇的习性来检验勘察。以苍蝇嗜血的习性判定刷洗过的凶器,存在误解的可能(也可能是其他动物的血液)。对蝇和蛆的关系时,没有认识到是通过产卵,孵化成幼蛆,成熟蛆,再化蛹为蝇的生命周期,而是以为蛆生蝇,蝇生蛆二者互为母体。
(二)遗憾产生的推论解释
虽授业于南宋朱子理学,在践行其相关“格物致知”、“穷究真理”理念时依旧存在形而上学式的错误。同时,虽然有实证精神光芒的闪现,但是依旧存在实证上的欠缺。这些欠缺有的是归因于社会文化因素(死要有全尸等),部分可以归结为对引用古典文献记录质疑其精神的缺乏(崇古迷思)。虽然《洗冤集录》有缺憾,但不可否认其在当时的先进性,其在中国古代史和科技史上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四、李约瑟之问与现代文化研究上的回应
虽然宋慈的《洗冤集录》一书,领先产生,但和古代中国的其他科技成就类似没有发展为更为先进的近代科学理论。经过黑暗的中世纪后,受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影响下,欧洲的法医学成就突飞猛进(也是在这一时期《洗冤集录》译本流传到欧洲)。
科学史学者李约瑟编写了7卷本的《中国科学技术史》,其中在第一卷的序言中他发出了这样的叩问:“中国的科学为什么持续停留在经验阶段,并且只有原始型的或中古型的理论…中国的这些发明和发现往往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欧洲,特别是在15世纪之前更是如此…而中国文明却未能在亚洲产生与此相似的近代科学,其阻碍因素是什么?《洗冤集录》与后世中国的法医学技术依旧也是陷入了这种“李约瑟之问”的魔咒,并成为该问题的一个例证。
在中国高校使用较为广泛的张岱年、方克立主编的《中国文化概论》一书对中国古代科技的两大特征进行了总结:一是实用性。其中又绝对地以国家的实用为主。二是整体观,与西方科学注重分析不同,中国传统科技重整合,重从整体上把握事物,重事物的结构、功能和联系。这两种特征也深刻的反映在《洗冤集录》一书中。关于中国近代科技发展迟滞的原因,指出:一是传统科技思维的局限,轻视理论探讨,使科技在经历一定的发展之后很难跃入新的水平。二是重政轻技,重道轻器等传统观念的束缚;三是封建制度的扼制。从科学技术史的角度看,其他文明的早期科学技术模式与中国中古时期之前的科学技术发明却也存在着共同之处。然而,近代没有实现从技术到科学的一种飞跃、没能实现范式的转换。并且,深思中国近代科技发展迟滞的原因,联系当今时代我国所面临的科技困境,那些古代存在的科技进步困境或许至今依旧存在。再者,把时间轴拉长,放眼到社会发展模式上是否应该重新审视“后发劣势”vs“后发优势”的辩论,这是一个问题。
参考文献:
1.《洗冤集录》: https://baike.so.com/doc/5573984-5788401.html
2. 黄瑞亭.(2016).宋慈《洗冤集录》产生的历史文化条件——纪念宋慈诞辰830周年. 中国法医学杂志, 31(4),429-432.
3. 杨维, & 徐锐. (2007). 宋慈《洗冤集录》的成就与缺憾. 长沙铁道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8(4), 90-91.
4. 张岱年&方克立. (2004). 中国文化概论.第2版.
5. T.S库恩. (1980). 科学革命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