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古名考 ——“诗画关山•心仪华亭”关山历史文化研究学术研讨会论文之一

在《水经注》中，既有陇山之名，又有大陇山、小陇山之名。如卷十七渭水“又东过上邽县”经文下，注言：

渭水又历桥亭南，而径绵诸县东，……东亭川水右，则温谷水出小陇山，又西，莎谷水出南山莎溪，西南注东亭川水。东亭川水又西，得清水口，水导源东北陇山，二源俱发，西南出陇口，合成一水，西南流历细野峡，径清池谷，又径清水县故城东，王莽之识睦县矣。其水西南合东亭川，自下亦通谓之清水矣。又径清水城南，又西与秦水合，水出东北大陇山秦谷，二源双导，历三泉，合成一水，而历秦川，川有故秦亭。

历代研究者对此颇多分析，最后是清熊会贞讲清楚了陇山、大陇山、小陇山之间的关系，在《水经注疏》卷十七“会贞按”：“陇山绵延数百里，合河水、渭水、汭水诸篇观之，郦氏以在北者为大陇山，在南者为小陇山，亦或单称陇山。”简单说，陇山分为南北两段，北段称大陇山，南段称小陇山。大陇山又称六盘山，其山势高峻，峰岚连绵，主峰是位于宁夏区泾源县的美高山（米缸山），海拔2942米。小陇山又名关山，亦称陇山，最高峰是位于华亭县的五台山，海拔2748米 ，总体山势稍缓，既是陇东、陇西黄土高原的界山，又是泾河、渭河两大水系的分水岭。甘肃省简称陇，就是由陇山（小陇山、关山）一名而来。

由此，关山的地域范围，大体北自甘肃华亭、庄浪、张家川，陕西陇县，向南经清水、麦积区、两当、徽县、成县，陕西宝鸡、凤县，与秦岭相接，南北长约200公里，宽40—60公里， 是陕甘两省间的天然屏障。

陇山又称陇坻、陇坂。东汉张衡《西京赋》言西京“右有陇坻之隘，隔阂华戎，岐、梁、汧、雍、陈宝、鸣鸡在焉。”《文选》李善注引言：“《汉书音义》应劭曰，天水有大阪曰陇坻。”唐吕延济曰：“陇坻，坂名，言此坂为华夏戎狄之限阂也。” 《后汉书·郡国志》五“汉阳郡陇县”（凉州刺史治，今甘肃张家川回族自治县）：“有大坂名陇坻。”章怀太子注：“《三秦记》：‘其坂九回，不知高几 许，欲上者七日乃越。高处可容百余家，清水四注下。’郭仲产《秦州记》曰：‘陇山东西百八十里，登山岭，东望秦川四五百里，极目泯然。山东人行役升此而顾瞻者，莫不悲思。故歌曰：‘陇头流水，分离四下。念 我行役，飘然旷野。登高远望，涕零双堕。’度汧、陇，无蚕桑，八月乃麦，五月乃冻解。”

陇山古道，古称陇坻大坂道，俗云陇山道，在今甘肃华亭、张家川二县境。《太平御览•地部十五• 小陇山》引《汉书·扬雄传》“响若阺颓”应劭注 ：“天水有大坂，名陇山……其坂九回，上者七日乃越 ，上有清水四注，下有陇（县），县因此而名。” 陇坂虽然难走，却是通往陇右最直接的道路。陇坻道大体是由今陕西陇县（汉称汧县）沿汧水（今千河）向西北，深入小陇山腹地的汧水河谷（甘肃华亭县属地，前曾设麻庵乡，今撤并入西华镇），就可以进入古人称为陇坁、陇坂的山区。《读史方舆纪要》谓：“ 陇坻，即陇山，亦曰陇坂，亦曰陇首，在凤翔府陇州西北六十里，巩昌府秦州清水县东五十里，山高而长，北连沙漠，南带汧、渭，关中四塞，此为四面之险。……自曹魏以后，秦雍多故，未尝不以陇坻为要害。” 看来，古人由关中往陇西多走陇坻道，即今关山汧水河谷之路。陇坻道的开辟应归功于秦人。当年，世居东方的嬴姓部族被殷王派往西垂（今甘肃礼县一带）以监视周人，秦人祖先中潏就是沿着陇坻道翻越陇山到达西垂的，后来秦襄公也是沿着这条道东向抗击犬戎、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邑，正是因为秦人多次通过陇坻道东入关中，所以秦灵公等才在陇坻道的关键地段汧水河谷北侧的吴阳设上畤、下畤和武畤、好畤，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第一次巡视陇右，也是走的陇坻道。

关山是因关得名。汉唐以来，陕西中部的渭水中下游的关中平原就是帝王之都，其所以称关中，潘岳《关中记》曰：“秦西以陇关为限，东以函谷为界，二关之间，是为关中。” 汉朝时因陇山设关，称陇关，北周更名大震关，位在今甘肃清水县东北小陇山，为控扼陕甘之重要关卡，此即关山得名之关。唐司空曙曾夜宿关山关楼，其《关山月》诗言：“苍茫明月上，夜久光如积。野幕冷胡霜，关楼宿边客。陇头秋露暗，碛外寒沙白。唯有故乡人，沾裳此闻笛。” 《清一统志·凤翔府一》云：“其山高峻，盘折而登，凡五十里，始至绝顶。”清西宁道杨应琚于乾隆四年（1739）奉命入京述职，过秦州（天水），于七月十日至清水县，十一日早行二十里至汤峪，三十里至白沙镇，四十里经盘龙山，有大震关，又行二 十里宿长宁驿（今张家川县东南）。十二日过关山，其日记道：“过关山，山险阻，盘折而登，林木丛茂，桦柞尤多，人行不见日色。溪涧重密，皆覆以板桥， 翼以扶栏，以通行旅。水流已急，而四山泉瀑乍大乍小，穿林越峡，奋涌扬波而来，溪声益壮，登顿洄沿。虽马行甚艰，睹此拄策不能舍去。始见有结茅而居者。岑参《关山诗》云‘牛羊入青 巘，鸡犬宿苍烟。’形容之妙，至今犹然。上下八十里，至咸宜关（今陕西陇县固关镇），秦、凤要隘，有游击官统兵防守焉。……过山行四十里至陇州（今陇县），所谓秦之西门也。” 刘尔炘先生于2012 年驾车由陕西陇县唐家河村进入华亭麻庵峡谷，向北攀上关山梁，至华亭县城。所著《关山行踪——华亭县人文史地探秘》（甘 肃文化出版社2013 年版）记载了陇坂汧水路之艰难险阻、人文环境及历史遗迹。

二、 关山又名汧山、岍山

上文说到，陇坻道系由陕西陇县溯汧水西北至华亭县原麻庵乡汧水河谷，再登陇坂。汧水今称千河，渭水支流。《水经注》卷十七“渭水又东过上邽县”下注云：“渭水又东，汧、污二水入焉。余按诸《地志》，汧水出汧县西北，阚骃《十三州志》与此同，复以汧水为龙鱼水，盖以其津流径通而更摄其通称矣。” 从地图看，汧水（千河）在原麻庵乡三角城往西主要有两条源流，南流发源出张家川县张棉驿乡石庙梁南侧，北流发源于华亭县西华镇关山主峰五台山南侧，五台山南的这一支水系五条支流汇集而成，水流较大，一般称其为汧水之主源。汧水（千河）在华亭县原麻庵乡境内为河源段，称麻庵河，在华亭县境内长32公里， 东南流至唐家河入陕西省境，斜穿陇县中部，经千阳县、凤翔县，于宝鸡市陈仓区冯家嘴注入渭河。河流全长152.6公里，流域面积3493平方公里，平均年径流量4.85亿立方米。

汧水（千河）首见《汉书·地理志》“右扶风汧县”，班氏自注：“吴山在西，古文以为汧山、雍州山。北有蒲谷乡弦中谷，雍州弦 蒲薮。汧水出西北，入渭。汭水出西北，东入泾。” 汉汧县在今陕西陇县东南三里，北魏改名汧阴县，隋改为汧源县。汧县之名因汧水流过而名。《说文解字》称：“汧，汧水出扶风汧县西北，入渭，从水 幵(qiān) 声。” 班固所言汧山，因汧水而名，即系汧水发源的关山、小陇山。宋蔡沈《书经集传》言：“《禹贡》所谓岍山也。晁氏以为，今之陇山、天井、金门、秦岭山者，皆古之岍也。” 宋人理解的汧（岍）山范围比我们所说的关山（小陇山、陇山）更大。

汧山之名，始见《尚书·禹贡》“导岍及岐，至于荆山”，传言：“更理说（大禹）所治山川首尾所在，治山通水，故以山名之。三山皆在雍州。”疏言：“称导山者，导山本为治水，故以导山名之。” 将岍山和汧水联系了起来。陆德明《经典释文》言：“导音道，从首起也。岍音牵，字又作汧，山名，一名吴岳。马本作开（開）。” 请特别注意“马本作开（開）”四字，其中马本指马融所作《尚书》注本。我 们检索数字本文渊阁《四库全书》，其中有76种（卷）书共115 处讲到“导岍及岐”，却无一处讨论为何马本将“岍”写作“开”。《水经注》中一再讲到汧水、汧山，但该书在辗转传抄的过程中，缺佚颇多，经注混杂，难以卒读，故清代学者对《水经注》进行了艰苦的校刊，成绩甚大。我们遂试图从中找出对此问题的解释。最后找到 王先谦《合校水经注》卷四十“汧山”条下校言：

官本曰，按近刻作关山。案朱作“关”，赵改“开”，刊误曰：（赵一清）笺曰，《禹贡》无关山。《汉志》扶风汧县有吴山，在西，古文以为汧山。《周礼》雍州之镇曰岳山。郑云，吴岳也。案《经典释文·尚书音义》曰：“岍，音牵，又作汧山，马本作开。《释名》曰：吴山，谓之开山，盖刘熙郑康成弟子，而康成马融弟子也，故同。马本‘关山’是‘开山’之讹。”

这大概可视为古代校刊家对“马本作开”的最全面的解释，意为汧山的汧字，有的改为关，有的写为开，开字是东汉马融注本的用字，其再传弟子刘熙在其著作中亦称开山 ，究竟其中的原因何在，谁都没有说清楚。

20多年前，我进行秦人诸畤的研究，开始接触汧水、汧山问题，就始终关注此事，企图求得解释。现在将这些知识通盘思索，似乎解开了这个谜。我发现在《史记》《汉书》和《说文解字》中有汧字（汧水，汧山，右扶风汧县）也有开 字（天水郡罕幵县，罕幵羌），汧字都写成“”，开字都写成“ 幵”字 。《说文解字》称：“ ，从水幵声。”“ 幵，平也，象二干，对构，上平也。” 显然，幵是一个象形字，所谓“象二干”，使我们联想到上边所述汧水上游有两条主要源流，其一由南边的张家川县流出，另一由北边华亭县五台山南侧流出，或许 幵字就是汧水上游两大源流的象形字，幵字是汧水的本名用字，后来，才加氵的偏旁而称河名为水，加山的偏旁而称山名为岍山。而古代同音假借或省笔写的字很多，后来俗体省笔将字写为汧字，幵字写成开字，后二者逐渐演变为正字。那么马融将岍字写作开（開）字了吗？我以为不是。马融是著名的古文大家，所注《尚书》中的岍字应该就是其本字幵。后来，在传抄过程中，有人不识该字，因为開字的門围间是幵字，于是将《尚书·禹贡》中“导岍入岐”的岍（ ）字讹写为字了。但是开字在此无法讲通，由于关（關）字与開字字形类似，字被《水经注》的校刊家或传抄者又讹写为关（關）字了。

总之，在我看来，汧字之后半边即音符的幵，可能系古人依汧水有南北两源而造出的象形字，是汧的本字，后来才有了称河的汧水和称山的岍山。马融是古文家，故所注《尚书》本中即用幵字代岍字，但后人不识幵字，却误改为开字，就是大错特错了。而因为开（開）字門中间也是幵，故后人在传抄过程中可能将幵讹写成开（開），甚至讹改为关（關），这就出现了《尚书· 禹贡》和《水经注》中岍字和汧字误写为开字或关字的错误。

三、 关山又名岳、吴山、吴岳、吴阳、虞山

一般人都知道中国有五大名山，而称之为五岳，却不知道关山曾经是中国西部单名岳、又名吴山、吴岳、吴阳、虞山的山。《周礼· 职方氏》“ 正西曰雍州，其山镇曰岳山。”郑氏称“岳，吴岳也，及弦蒲在汧。” 言周都城正西方向是雍州，雍州的镇山为岳山，又名吴岳。《汉书·地理志》右扶风汧县“吴山在西，古文以为汧山，雍州山。” 《后汉书·郡国志》右扶风汧县，“有吴岳山，本名汧，汧水出。”章怀 太子注：“吴山，郭璞云‘别名吴山，《周礼》所谓岳山者。’” 这几条材料，将关山（汧山）又名岳、吴山、吴岳都说清楚了。

但是，古代对此也有不同的声音。《汉书· 郊祀志》言：“ 自华以西，名山七，曰华山，薄山，岳山，岐山，吴山，鸿冢，渎山。”将岳山与吴山分列。于是，有人生出二山非同一山之说。唐颜 师古曰：“《周礼》职方氏‘雍州，其山曰岳。’《尔雅》亦云‘河西曰岳’。说者咸云岳即吴岳也。今志有岳，又有吴山，则吴、岳非一山之名，但未详岳之所在耳。徐广云‘岳山在武功。’据《地理志》，武功但有垂山，无岳山也。岐山即在今之岐山县，其山两岐，俗呼为箭括岭。吴山在今陇州吴山县。” 照此说法，岳（岳山）、吴山并非同一山的异名，而是关中西部武功、陇县、岐山三县不同山的名称。其后编纂成的《元和郡县图志》关内道，更将陇山、岍山、吴山、小陇分别定位于陇州（治今陕西陇县）三个不同的县内，将陇山定位于汧源县（今陇县）“西六十二里”；岍山定位于汧源县“西六十里，北与陇山接，《禹贡》‘导岍及岐’是也”；吴山定位于吴山县（治今陕西宝鸡市陈仓区县功镇）“西南五十里。秦都咸阳，以为西岳，今为国之西镇山。《国语》谓之西吴。”小陇山定位于华亭县（今属甘肃）“西四十里”。 其后的《通典》及《太平寰宇记》皆承袭此说。清王士祯《陇蜀余闻》云：“ 吴山为西镇，在陇州南七十里。《水经注》以为即古之岍山，《尔雅》为河西镇，《埤雅》以华山为中岳，吴山为西岳。按《陇志》，岍山在州西四十里，旧汧源县汧水所出。《禹贡》导汧及岐，是也。则吴与岍，自是两山，郦注未详也。” 从我们在第一部分对关山（小陇山）的范围定位来看，陕西陇县之西之南、陈仓区之西南、甘肃华亭县之西都是关山山脉，古人却要分析其距县几十里而称其非一山而不同名，眼界太狭窄了。

我们知道，山脉都是由无数大小山岭组成的，同一山脉在不同时代或不同区域有许多不同的名称。我们在上边已经定义了关山（小陇山、陇山、汧山）大体是由甘肃华亭南延至甘肃成县的大山脉，其最高峰在华亭县西南部，就是说华亭县内的所有山丘都属于关山山脉。在1996年出版的《华亭县志》“地貌·山丘”一节中，讲华亭县内的关山（小陇山）为六盘山南沿部分，其最高峰为五台山，关山的分支又有三乡山、双凤山、皇甫山、朝那山、萃峰山等。 我们可以说关山（主峰五台山）在县城西二十公里，又说萃峰山在县城东北十二公里，却不可以说萃峰山不是关山的一部分。同样的道理，岳山与吴山在不同书中有不同方位的记载，但不等于说岳山不是吴山。清初走遍天南地北的顾祖禹已经对此有一定的领悟，在《读史方舆纪要》“陕西四·陇州”中讨论岍山时，言：“岍山在州西四十里。《汉志注》‘吴山，古文以为岍山。’《禹贡》‘导岍及岐’，谓此山也。 亦谓之吴岳山，盖山有三名矣。”但在紧接着的岳山条，他却犹豫了起来，说：“盖吴山与岳山冈陇相接，或谓之一山矣。其实吴山在州西，而岳山在州南也。”

清代地方学者通过艰难的考据，基本解决了这一问题。雍正《陕西通志》卷十，在引用《元和郡县图志》“岍山在（陇）州西四十里，汧水所出。《雍大记》汧，一作岍。按有汧水，故其字或从山或从水。《夏本纪》注，汧源县有岍山。《隋书· 地理志》山在汧源县西四十里，东邻岐岫，西接陇冈。《括地志》山在县西六十里，北与陇山接。《禹贡》‘导岍及岐’是也。”的文字后，加按语：“《陇蜀余闻》云，‘吴与岍自是两山，郦注未详。’而晁氏则云，‘今之陇山、天井、金门、秦岭，皆古之汧山。’又按《县图》，吴山脉接关山，与岍、慈诸山相连，则岍山即吴岳之支也。考汧水之源，一西出岍山，一南出吴岳之阴，故谓《禹贡》之‘导岍’者，或指吴岳，或指岍山，又安得以吴岳与岍山各自为山，而遂谓其绝不相属乎？” 虽然在该书同卷将陇山、关山另列，但至少在此处是从大处作眼来讨论陇州西诸山虽名称各异实为同一山脉。所以，无论岍山、吴山、吴岳、岳山都是关山（小陇山）山脉的古名或山脉内某一部分山系的名称，绝不可否定其均系关山的事实。

清朝地理学者对此辨析的成果，集中于杨守敬、熊会贞疏《水经注疏》卷十七。在“（渭水）又东过陈仓县西”经，“《地理志》曰：吴山在县西，古文以为汧山也”注下，疏称：

赵（一清）云：《地理志》，古文以为汧山。（杨）守敬按：《禹贡》作岍。然《说文》但有汧字，《山水泽地》篇亦作汧，与《汉志》合。《地理通释》，吴山在陇州吴山县西南五十里，汧山在陇州汧源县，汧水所出。阎若璩《尚书疏证》：汧山在陇州西四十里。《唐六典》陇右道名山曰秦岭者，是吴岳山在陇州南八十里，《六典》关内道名山曰吴山者，是则分吴山、汧山为二。按《禹贡锥指》，吴山，《汉志》虽云在县西，而冈峦绵亘，延及其南，只是一山。自周尊汧山曰岳山，俗又谓之吴山，或又合称吴岳，而汧山之名遂隐。其实《周礼》总称岳山，《禹贡》总称岍山，当以《汉志》为正。

最终将关山、汧山、岍山、吴山、岳山、吴岳山皆定为一山之异名，堪称考据学典范。

这里还有一个吴山之名由来，及其又名虞山的问题。《水经注》“汧水又东， 会一水，水发南山西侧，俗以此山为吴山。《地理志》曰：‘吴山在县西，古文以为汧山也。’《国语》所谓‘虞’矣。” 就是说吴山亦名虞山。或许当年郦道元所见《国语》本为“虞”山，但今本《国语· 齐语》为“西吴”。《国语》言， 齐桓公即位数年后，通过南征北伐成为诸侯霸主，又“悬车束马，踰太行与辟耳之溪拘夏，西服流沙、西吴。”韦昭注云：“流沙、西吴，雍州之地。” 显然，史书中为了区别扬州之吴国（今苏州一带）、虞山（今江苏常熟西北）而称雍州之吴山（虞山）为西吴，方位是很清楚的。再说确有先秦著作将齐桓公征服的西吴写为西虞的，《管子· 小匡》中就是“西服流沙、西虞”，李 善注“西虞，国名。” 西吴为何又写作西虞，东汉著作《释名· 释州国》言：“吴，虞也。” 杨守敬言：“ 是郦氏所见《国语》作西虞，今《国语》作西吴，古字通也。”

所谓虞，是商末周初的诸侯国。《诗经·大雅·緜》“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 原来，西伯姬昌被殷纣王从羑里释放回来后，更为积德行善，招徕士人，讲究信誉，和悦百姓，在诸侯中声望更高。虞君和芮君因两国田土之争来找西伯评理，入周境后，见农人们互让田埂，行人互相让道。上了朝廷，见士人互让大夫的位置，大夫互让卿的位置。还没有见到西伯，虞君和芮君惭愧地互相说道：“我们争那一点土地，在周人看来是很可耻的事。我们都是些小人，怎么好意思去登君子的大殿！”于是俩人马上返回，商定将有争议的田土作为闲田，谁也不种。诸侯们听说这件事，都非常感动，说：“西伯真是一位受命之主呀！”一下子又有三十多个诸侯前来归附。古人说姬昌从此接受天命称文王。其中虞国的地望，旧以为在今山西平陆一带，是将周武王平纣后给其叔祖仲雍后代周章的封国虞误为商末与芮国为邻的虞国。我们知道，关山主峰五台山南侧为汧水源，北侧为芮水源，前人将芮国定于芮水（今汭河）上中游的今华亭、崇信县境，而将虞国定于汧水（千河）流域的华亭、清水南、陕西陇县、宝鸡一带。虞地之山称为虞山，虞者吴也，故而又将该山称为吴山。谭其骧先生主编《中国历史地图册》（一）之“战国秦蜀”图，经过认真考证，在陇县、宝鸡西至甘肃清水一带标为“吴山（岍山、岳山）”是很有道理的。

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二册西汉凉州刺史部局部图33-34

陕西省地图册“陕西省地势”图局部

来源: 华亭市博物馆

审核：张辉 张焜

编审： 李洁秦海燕 编辑：陈调蕊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