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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字你还有记忆吗,你家会写什么
我从乡镇退休巳经5年了。闲假无事,到村里堂楼前转转,蓦地,放在上首头间墙脚跟头的一部风车映入我的眼帘,蓬头垢面,看不清她的芳容,便拿起扫帚掸去尘埃。我号的墨迹赫然在目,顿觉如遇故知,又端详又抚摸,睹物思情,透过毛笔字仿佛看到父亲当年对孩儿倾注的良苦用心和寄予的殷切期望。
农耕时代,农民生产生活使用的农家具,不论大小都要用毛笔书写上主人的姓名及干支月份,俗称号字。在农村毛笔字应用广泛,写得一手好字备受青睐。在父亲心目中,高中生的儿子必须具备这门本领,于是赶鸭子上架逼我就范,从此我与笔墨结下了不解之缘。半个世纪过去了,如今想起来回味无穷。
1971年我读高一,在夏收夏种“双抢”季节来临前,父亲买来了一双麻篮和其它一些农家具。父亲识字不多却见过世面,当过低级社、大队干部,毛笔字不会写而书写款式懂。他用粉笔将新麻篮选择了相对的两个面各划了四个长方格,命我号字。我大惑不解,父亲怎么想起让我号字。“不行!不行!”我头摇得像拨浪鼓。“写钢笔字还差不多,毛笔字像鸡爪子号上去坍台,请小伯伯号吧!”“人家小学未毕业,现在人老眼花,你一个高中生好意思吗?”父亲言辞咄咄逼人,神色严厉,我深知他认定的事无法改变。“字呒百日功,知道坍台就得练呢!”“这不是有意出难题逼我上梁山吗?”我心里嘀咕着不敢明说,深感委屈的我也只得勉强接受。于是到县城新华书店买来了字帖和描红本,利用放学后和星期天课余时间,老老实实从描红开始,然后细细读帖,领会起笔、行笔、收笔等用笔方法,在此基础上,依照字帖上的字一丝不苟地临摹,尤其是父亲姓名上的字更是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临,一遍又一遍练。有一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位书法老师在墙壁上书写永久性宣传标语,恰好那条标语上有父亲名字上字,我站在他的背后,全神贯注地看他书写的一笔一划,完了一口气跑回家,凭深刻记忆还原老师的笔法写了又写。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过去了,我终于鼓足勇气号好了麻篮字,父亲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他夏天买来的麻篮秋天才号上,时间只能号“辛亥秋月”了。
至于那部风车上字,更是让我记忆犹新。刚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家境殷实的堂叔从城里买来了一部风车,嘱我号字。我饱蘸浓墨,“激濁扬清”四个大字在风车斗正面一挥而就,正当我弯下腰往风车肚上号堂叔的姓名及年份时,堂叔若有所思地说:“小叔当年号风车时还写上一副对。”“什么内容?”我急着问。“记不得了,不过可以自作嘛!”我抬眼望堂叔的脸色和眼神,分明在试探我,掂量我的墨水。他说的小叔,论辈分我得叫爷爷,村里有名的私塾先生,写得一手漂亮的字,油塘北岸原水龙屋上留有他的墨迹,“潜龙公所”四字苍劲有力,毎每路过此地,我都要驻足观赏,甚至依样描摹一会。文革后我是自然村里第一个高中生,算是最高学历了,我能说不会吗?我握笔踱着步,思考着风车的作用,灵机一动,一副六字对写了吗出来:“明是非悟空眼;识真假包拯心。”“不错”堂叔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小子,有两下。”
从那以后,知耻而后勇的我,临帖练字,笔耕不辍,书法让我受用一生,在应考乡镇文化员时还派上用场呢!我深深地感谢我的父亲,一个终生勤耕苦种的庄稼汉,竟以激将法倒逼儿子从文,我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在基层群众文化的园地上辛勤耕耘,收获满满。
作者|魏开垒
原标题:《这些字你还有记忆吗,你家会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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