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忠：暂坐的人生

暂坐的人生

王学忠

中共党员，现任中牟县人民法院审委会专职委员，多次荣立二等功、三等功。2016年被最高人民法院授予《天平奖章》荣誉称号。

午饭后，我和几位同事去散步，无意中聊起了当代作家贾平凹先生的新作《暂坐》，正好国富弟刚买了一本，我便借来一读。

提起贾平凹，不得不联想起陕西三位著名作家，路遥、陈忠实和贾平凹。路遥凭一部《人生》一炮打红，轰动全国。在杭州有一个丑陋的青年看到这部小说，备受鼓舞，不断给自己打气，增添了战胜困难的勇气，克服重重困难最终登顶中国富豪榜，他就是马云。路遥并未止步，又用了六年时间写出了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这部书是路遥用生命写作的，最终获得了茅盾文学奖。书写完了，只有四十二岁的他人也走了。另一位是陈忠实，看到路遥、贾平凹接连出版长篇小说获得大奖，对他是一种无言的鞭策。他辞去公职，专事写作，几年后终于成就了鸿篇《白鹿原》。因为当时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专家组让他删掉四万字后，也获得了茅盾文学奖。如今，路遥、陈忠实已经作古，独留下贾平凹仍笔耕不止，一部《废都》引来文坛的地震，被列为现代版《金瓶梅》。贾平凹没有解释，一部《秦腔》获得矛盾文学奖，并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暂坐》讲述的是发生在陕西省西京市（暗指西安市）的一位作家与一个名为暂坐茶庄十位女性的故事。作家名叫羿光，实际上为贾平凹的化身。十位女性中，一位是茶庄老板海若，其他九位是海若的闺蜜。这九位闺蜜中，各有各的性格，有的温柔甜美，有的刚烈似火，有的外向张扬，有的内敛含蓄，有的风风火火，有的小家碧玉；他们各有各的职业，有的经营家具，有的经营医疗器具，有的经营广告公司，有的经营火锅店，有的经营能量舱馆，有的经营汽车专卖。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或是离异，或是未婚，都是单身贵族，属于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来维护彼此的友谊，经常在一起相聚，谈天说地，交流心得、抱团取暖。羿光给他们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西京十块玉”。

在这十个女性当中，海若是他们当中的大姐大，暂坐茶庄也是他们经常相聚的场所。海若早年离异，有一个儿子。她与西京市委领导相熟，并靠着他们廉价租下暂坐茶庄，靠着他们推销自己的茶品，是一个能量很大气场很足的女人。她天生有一副热心肠，朋友之间谁有事儿，她都会跑前跑后，当成自己的事儿办。有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她会帮忙解决；朋友之间出现了矛盾，她会帮助协调；朋友病了，她会安排就医；朋友有灾有难了，她会出手相助；朋友有了解不开的心结，都愿意向她倾诉。她还有不俗的号召力，在每一场聚会中，她总是活动的主角。海若最大的苦恼是不争气的儿子海童，在国内是个学生混，海若便把他送到了澳洲，想改变一下环境。谁知道海童在国外仍然不让她省心，搞起了早恋。海童每次打电话就两个字：要钱。海若嫌他花钱大手大脚，海童反说海若是在花他的钱。海若问为什么？海童给出的歪理是：“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儿子？”海若说：“是”。海童说：“将来你的钱是不是都是我的？”海若说：“是”。海童说：“那你现在是不是在花我的钱？”海若无言以对。她对海童伤透了心，却又无可奈何。

经常参加他们活动的唯一的男士就是作家羿光。羿光是通过在茶店喝茶和海若慢慢熟起来的，他为人随和，善于交际，又和海若的九个闺蜜渐渐熟了起来，也给他们这个团体增添了一抹亮色。羿光虽然一把年纪且貌不惊人，但他有才，口才极好，说话幽默，是西京市的文化名流，很能吸引异性的目光。在西京市最流行的“雅贿”就是羿光的书法，他的书法一副要价十万元，而且要通过熟人介绍。一时间，谁能得到羿光的书法，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大家明里暗里都知道羿光跟海若的关系最铁，要想从羿光那儿搞到书法作品，就得先找到海若帮忙。海若也深感结交羿光这个好朋友而自豪，并让羿光闲暇的时候给她写几幅作品再转卖给他人从中受益。

应丽后是最富有的，她有二十三间门面房靠收房租过着优渥的生活，平素和严念初的关系最好。严念初是做医疗器具生意的，就自然而然认识了医院的王院长。王院长有一个做生意的朋友，急需用钱，就找到了王院长，答应支付高利。王院长一看朋友给出的利息非常诱人，如果能够撮合成这笔借款，自己也可以从中受益，就自然而然找到了经常给他吃医疗回扣的严念初。严念初为了不得罪王院长，就找到了应丽后。应丽后被高息迷惑，把一千万元借给了王院长的这位朋友。谁知道，这人支付了三个月的利息后就跑路了。应丽后找到严念初要钱，严念初找到王院长要钱，王院长没有钱，但答应三年之内给付。应丽后要不回欠款，从此和严念初结下了梁子，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夏自花模特出身，人最漂亮，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买鱼要买最好看的，买菜要买最好看的，买水果也要买最好看的，是一个注重养生的女人。她有一个母亲和一个三岁的儿子。母亲身体不好，儿子也需要照顾。她却患上了白血病住进了医院，被命运所打败。其他姐妹轮流到医院照顾她，不管有多忙，轮到自己时，没有人推辞，没有人嫌麻烦，都是心甘情愿付出真情。夏自花最终还是一命归西，九姊妹帮助料理了她的后事，还准备兑钱给夏自花买墓地，表现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善，也温暖着读者的心。

还有一个俄罗斯姑娘，名叫伊娃。伊娃是一名俄罗斯留学生，对西京有着深深的依恋，专程从圣彼得堡来到了西京，加入了他们十姊妹的行列，一头黄头发格外显眼。伊娃亭亭玉立，生性善良，为人正直，敢打抱不平，对羿光非常崇拜。羿光却对伊娃不怀好意，见到伊娃就像猎人看到了猎物，眼里泛着两道蓝光，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设计了一个圈套，最终与伊娃暗度陈仓。

随着反腐风暴的深入，西京市的市委书记被抓了。海若的“保护伞”也被调查了。暂坐茶庄也跟着倒霉了，先是服务员小唐，因参与领导交办的黄金兑换，被纪委叫走了。接着是一位姐妹的前夫打到门上，把茶庄砸了个稀巴烂。海若也被纪委约谈。最后，随着一声“轰隆”一声爆炸，暂坐茶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正如人们常说的：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谁是最大赢家呢？就是羿光，虽然他也有文人他的臭毛病，但他凭本事吃饭，持笔走天涯，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著名作家，靠着自己的名气赚取钱财，靠着自己的作品买文求生。他不但会写书，还脑瓜灵活会与人交往，与官场保持着某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关键时刻还挺有正义感，能够出手帮助十姊妹，成就自己潇洒的人生。正所谓：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可靠。

《暂坐》里有许多华美的语言：“开始刮风了，风是踉踉跄跄来的，迷失了方向，树上的叶子便哗哗鼓掌，鼓着鼓着，好多叶子自己就掉了下来，而雾霾也逐渐稀薄。”“一辆公交车停在那里上人，门在合上，像两只手作了个揖，就开走了。”“远处的筒子楼顶飞起来一群鸽子，咕咕地叫，听着像是咒语。”“商人说利润好，官员说权利好，狗说骨头好。”……老贾不愧为文坛鬼才。

掩卷沉思，在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每个人都在与命运进行着抗争；在每一个忙忙碌碌的人群中，每个人都在进行着一场苦难的修行；在每一个争名逐利的背后，都有一双偷偷瞄着你的眼睛；在每一个美丽诱惑的背后，可能埋藏着一个温柔的陷阱；在每一个人生的巅峰过后，都会有一个灾难如影随形；在每一个看似健康的身体中，可能隐藏着病魔的身影；在每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之后，却孕育着一场7.20；在每一个甜蜜的梦中，可能会有一次偶发的地震丧失性命；在每一个得失之间，都会鉴别出你我善恶的心灵；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挥之不去的贪婪虚荣；在每一个人的生活中，都有一个难以逾越的苦痛；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在和疾病进行着无言的战争；在每一个人的故事当中，总有一个不被人知的秘密藏在胸中；在每一对看似美满的伴侣中，总会有人同床异梦；在每一个平静如水的岁月，谁能料到降临一场新冠疫情；在未来的日子里，谁不渴望一觉醒来疫情无踪全国解封世界大同。

细细想来，谁的一生有何尝不是一场暂坐呢？让我们且行且珍惜吧！

王学忠

2022年5月20日

原标题：《王学忠：暂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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