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球圈,喜欢德约的人有很多,但喜欢德约父亲的人却很少。
无论是依据爱屋及乌的传统,抑或是时下流行的饭圈文化,以上现象都不太容易解释得通。
每到发生大事要事,德约的父亲塞尔杨总是冲到前面,在媒体前高调亮相,发表一连串让人瞠目结舌的言论。
从1月5日晚德约在墨尔本机场被扣留盘问,一直到1月10日德约赢得上诉回到罗德拉沃尔球场训练,他的父亲塞尔杨在此期间发表了一系列谈话,其中不乏言辞激烈的惊人之语。
德约被取消签证不久,塞尔杨直指澳大利亚当局的行为是“最严重的外交恶行”,边防局的人是“一群混蛋,他们把诺瓦克当成俘虏,这种行为真丢脸”。
塞尔杨将儿子的遭遇视作为外交事件,澳方的举动自然也就是对塞尔维亚国家和人民的冒犯和挑衅,但是“我们塞尔维亚人是骄傲和自豪的,政治寡头消灭不了我们……我的儿子是新世界的斯巴达克斯,他已经成为自由世界的象征和领袖。澳大利亚取消德约的签证是出于政治动机,是对塞尔维亚国家和人民的攻击,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这么做是为了让塞尔维亚屈服。”
梳理一下德约父亲言论的背后逻辑,我们不难发现他习惯于将儿子的个人遭遇上升到国家层面,任何针对德约的“不公和霸凌”都被视为对塞尔维亚的挑衅,因为德约是“全世界最好的网球运动员,是塞尔维亚的骄傲,是自由世界的象征和领袖。”
德约父亲善于上纲上线把事情闹大,有时候还急于发表观点而闹出笑话。
比如,德约在赢得恢复签证的官司之后,媒体说澳大利亚移民部长仍有权再次取消德约签证并将其驱逐出境,其后又曝出有警察赶往德约所在的地方,怀疑是“拘捕”他。
德约父亲闻讯后立即发表谈话,并向当地媒体记者证实德约再次被“逮捕”的消息,他痛斥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是“独裁者”,“全世界现在都可以看到一个由莫里森领导的虚假民主,我呼吁英联邦领袖伊丽莎白女王进行干预,保护我儿子的人权,并停止澳大利亚对他的政治迫害。”
德约父亲激烈的言辞让我不禁捏了把汗,毕竟移民部长霍克有权再次取消德约的签证,而霍克又是总理莫里森的得力助手,如果莫里森被惹毛了的话,他或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德约父亲,很可能授意或要求霍克再次取消德约签证。还好,截至目前莫里森并没有这么做。
分析塞尔杨过去的种种表现,我们发现他的思维、言论和做派明显带有冷战时期东西方对立的意味,而这显然与他的出身背景和人生经历有关。
塞尔维亚脱胎于前南联盟,位于巴尔干地区,这里长期是欧洲的“火药桶”,东西方文化和价值观在此相互交融和碰撞,两次世界大战都与这个地区有很大关联。二战之后,包括塞尔维亚、克罗地亚在内的六个共和国组成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这个国家长期处于美苏冷战对峙的前沿。
德约父亲出生于冷战时期的1960年。这一辈人的成长经历和所受的教育受冷战影响非常大,他们往往习惯于从东西方对立的视角来分析社会现象和问题。
德约父亲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不仅与他接受的教育有关,还与他亲身经历的时代有关。德约小时候正赶上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南联盟遭受北约制裁和武装打击,地区局势动荡,自己的祖国饱受欺凌。
政治和军事上干不过别人,那只有另想其他途径。体育带有天然的竞争属性,在和平时代,它常常被落后国家视为对抗霸权、洗刷屈辱、振奋民族精神的重要手段。
像塞尔维亚这样相对落后、长期处于冷战阴影下的小国,当他们的运动员与曾经的敌对国的运动员同台竞争时,往往被赋予国家竞争的意义,如果他们屡建奇功,就很容易被捧为国家和民族英雄。
德约在网坛取得了非常伟大的成就,自然就会被塞尔维亚人视为民族英雄和国家骄傲。于是我们就不难理解他的父亲为什么将德约称为“自由的领袖和国家象征”了。
既然德约已经成为国家象征,那么取消德约签证就会被视作为两国“外交”事件,就连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都亲自打电话给德约,并通过本国大使馆向澳大利亚提出交涉。对于这一切,外人可能难以理解,而在塞尔维亚人看来却是理所当然。
除了政治因素,宗教信仰也深刻影响了德约的家庭。在塞尔维亚,绝大多数居民都信奉东正教,每年1月7日的东正教圣诞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宗教节日。但今年这一天,德约却被澳大利亚取消签证,“拘留”在难民酒店,这更容易激起塞尔维亚民众的怒火。
据报道,在得知德约被关在难民酒店后,一名居住在墨尔本的东正教牧师申请去酒店为德约举行宗教仪式,希望陪他一起过圣诞节。
在贝尔格莱德的一家博物馆里,悬挂着塞尔维亚艺术家Jovan Kentera的一幅作品,他将德约母亲迪贾娜描绘成圣母玛利亚,“迪贾娜是新时代的母亲,也是塞尔维亚最重要的人之一,她生育和培养了诺瓦克·德约科维奇,诺瓦克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也是世界人民的骄傲。迪贾娜是圣人。”这位艺术家说道。(来源:网球之家 作者: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