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开菠萝财经见习作者 纪校玲
编辑 | 金玙璠
一直热议、始终遥远的AI技术，终于在今年“成功着陆”，狂飙的ChatGPT成了互联网巨头们热烈目光的聚集地。
与此同时，一则关于“全国第一起AI绘图诈骗”的新闻登上热搜。
据了解，近日，一张带有“江苏苏州金鸡湖有游艇女仆party”字眼的海报在网络上广泛传播。根据海报上的信息，该活动收费3000元一位，带有一对一女仆陪身等服务。
而后有网友指出，活动里发布的女仆照片是AI模仿真人照片的绘图，并非真人，苏州警方也在回应媒体时表示：“派出所约谈了消息发布者，已经处理完了。”
已经有人靠AI绘画“诈骗”？这或许还属个例，但市面上，用AI绘画“引流”、“搞钱”的方式早已五花八门。
或许很多人对AI绘画的印象还停留在简单的线条和僵硬的人偶形象，但甜美的脸、吸睛的身材配上略暴露服饰的“AI美女”，已经在小红书中吸粉过万了，不明真相的网友很容易被“她们”逼真的形象所欺骗，但仔细观察会发现，由于AI技术的局限，在细节处存在手指变形、脸型模板化等明显bug。
与此同时，开菠萝财经注意到，在多个招聘平台上，越来越多的AI绘画师、AI设计师等职位，月薪都在2万-5万之间，在普通绘画师的要求中，“掌握AI绘画知识”也被列入基本能力项。知乎、抖音、小红书等平台的AI绘画课程广告也已铺天盖地，动辄月入过万的承诺吸引着大批小白试水捞金。
去年，抖音中的AI特效风靡一时，但当时更多的人还视其为一个体验性的娱乐工具。而如今，AI绘画不仅能利用“真人”噱头吸引关注，更是渗透进了游戏、插画、广告、装饰等领域，从PGC到UGC，参与人员越来越多，AI绘画早已在变现的路上奔跑。
当下，谁在利用AI绘画赚钱？又是怎样赚钱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月入过万”的AI绘画是新的赚钱机会还是“割韭菜”方式？当AI绘画都被当作“诈骗”工具了，赚钱的底线又在哪里？
AI绘画的“搞钱”方式
如果说ChatGPT还停留在热烈的讨论层面，那么AI绘画已经成为很多公司和个人的赚钱工具了。
目前，AI绘画延伸出的“赚钱之道”主要有三种：第一种是技术公司提供数据供给、分拆及标注，开源算法，配合工具生产等领域；第二种是内容创作及分发平台提供AI绘画工具，内容终端生产厂商、消费品厂商等也可参与；第三种是普通人参与的AI绘画衍生职业，如AI绘画课程、AI关键词生产、AI绘画打假师等。
第一种有较大技术壁垒，目前市面上流行的AI绘画模型主要来自Google、Open AI、Meta、StabilityAI等科技公司。其中StabilityAI的开源模型Stable Diffusion也为国内科技公司的AI绘画项目建设提供了技术支撑。
第二种是AI绘画主流的赚钱方式。如建设AI绘画网站、AI绘画小程序、AI绘画APP等AI内容生成平台。国内知名度较高的AI绘画网站如6pen、文心一格、无界版图、draft、NovelAI、starryai等；AI绘画小程序有意间AI绘画、造梦日记、Face 卡通绘画、触手AI绘画等；AI绘画APP包括AI绘画宝、AI画咖、AI画师等。
在这些平台上，用户简单输入一些关键词或者句子，平台就能自动生成一幅符合语境的AI绘画。
图源 / AI绘画网站文心一格
开菠萝财经发现，国内的AI绘画平台盈利方式较为一致，即用户登录注册后赠送一定的积分，允许用户免费生成限额内的AI图片后，再根据数量收费。以文心一格为例，注册即赠送50电量，生成一张图片会消耗2电量，9.9元可充值100电量（等于50张AI成图）。
虽然目前国内AI绘画网站并未公布具体收益，但从国外一些商业化较好的案例可以窥见其效益。
在AI绘画师中使用较频繁的AI绘画网站Midjourney，其采用订阅付费系统，用户只有订阅后才可以使用Midjourney制作的照片的版权。据了解， Midjourney的商业化部分采用每月10到60美元的订阅服务，以现在的用户规模来看，每年的收入或将达到1亿美金左右。
大型的AI绘画网站之外，AI绘画小程序的盈利能力也不容小觑。从事AI绘画小程序开发的小鱼表示，在AI特效火了后，他参与的AI绘画小程序上线仅三天，用户注册量就超五万，月付费用户在50%以上。他解释说，用户除了缴纳会员费用自主生成AI作品之外，购买里面的AI绘画成品、观看广告视频都会带来收益。小鱼表示，他创业两个月，赚到了以往一年的工资。
第三种则是AI绘画衍生职业，即用户将自己的创意、想法利用AI绘画工具生成作品后，进行售卖。
此前，一则AI绘画教程的宣传帖在小红书中被广泛传播，里面详述了“AI+绘画”的赚钱形式：设计电脑壁纸、明星海报、数字藏品等产品销售；做短视频引流、接广告商单；做儿童绘本、实景装修、动漫同人、国风山水画、潮玩、二次元设计、logo设计等。
一位从事AI绘画的博主向开菠萝财介绍，目前AI绘画的副业主要围绕绘画师展开，有一定绘画基础的人通过学习AI制作的知识后，可以利用AI绘画辅助设计工作，应用于广告、影视、建筑、时尚、游戏、建筑等设计领域，尤其适用于需要科技感、潮流感等风格的设计。
服装设计师Farica-帆也向开菠萝财经表示，普通人能够利用AI绘画赚钱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比如有人会通过AI绘画小程序生成的图片制作壁纸短视频，投放到抖音、快手，吸引用户使用小程序，进而赚取广告费。
另外，由于一些国外AI绘画的网站在关键词上有着严格的要求，进而在淘宝等电商网站中诞生了一批专门售卖“高级、简便、创意”的AI绘图提示，一般定价在10元-20元之间。
图源 / 淘宝
“月入过万”的AI绘画，是新商机还是“割韭菜”？
整体来看，AI绘画的“搞钱”方式在技术层面较为系统化，且具有一定的行业壁垒。而AI绘画相关的副业，门槛较低。再加上很多AI绘画宣传课程的广告中强调“不限场所、工具简单、日常副业、月入过万”，吸引着很多小白试水捞金。
那么AI绘画作为一项副业，真的能够实现“月入过万”吗？
“我现在一张AI画能卖到两位数，二三十元左右的情况居多。注册版权的画价格会高一点，在130元左右，但买的人很少。如果是创意性的数字藏品，价格一般定在百元之间，最赚钱的一定是接一些商单，为产品设计宣传海报，但这种情况的品牌一般会找大型的设计公司。”一位AI绘画师向开菠萝财经说。
她介绍称，如果学会AI绘画，能上手赚钱的方式多是定制好看的照片，像漫画头像、壁纸、明星海报等，如果扣除个人学习AI绘画前期的投入，花费不菲的课程费用和时间成本，折合下来性价比并不高。
同样的，她表示，对于有一定基础的画师来说，生产的作品要想卖出更高的价格，需要向专门的中间机构自主申请版权，获得证明后，一张作品的价格一般在200元左右，也是不合算的。
对于大量宣传“月入过万”的AI绘画课程，她提醒道，一些AI绘画的课程存在割韭菜嫌疑，虚假宣传、捆绑消费、高额会费等问题层出不穷，报名需谨慎。
小鱼也向开菠萝财经补充说，自己赚的钱基本上是前期技术开发的效益，用户端直接变现的不多。如果一位用户观看一个视频广告，分成大概是3-5分钱，收益不高。AI绘画流行时还好，但最近使用的用户在持续下滑，如果减去系统的维护成本，目前小程序处于亏损的边缘。
而且，用户在AI绘画网站端的付费意愿也在降低。根据6pen发布的一份用户使用AI绘画的报告显示，60%的用户没有在使用AI绘图产品上有过付费行为，16%付费在10元以内，14%在100元以内，付费超过100元的不到10%。
当用户越来越不愿意为AI绘画付费时，搞钱就变难了。
今年1月，AI图像生成公司Stock AI发布了一封致用户的公开信，大意是公司将关闭StockAl，用户订阅计划将被取消，并根据剩余的时间进行退款，并将原因归结于，目前的付费用户群无法覆盖高额的成本支出。这一举动在外界看来，就如同AI绘画发展道路上的一盆冷水。
业内人士表示，中国市场的AI绘画，面向C端的模式以免费体验性的平台为主，这些平台的盈利能力不足，主要靠流量变现。例如火爆抖音的AI特效也仅限于短期的流量曝光，没有更多的产品跟进，一批AI绘画的小程序也是赚了一波“会员们”的快钱后销声匿迹。不同于AI对话的日常化应用，AI图像的使用场景相对局限。
涉及“擦边球”嫌疑，AI绘画的生意能走多远？
不论是AI绘画诈骗登上热搜，还是AI绘制的人物成了“网红”，亦或爆火的AI特效，暴露出两大问题。
一方面，不少AI绘画有“打擦边球”的嫌疑。
一些使用过AI特效的人发现，由真人照片转换而成的漫画形象，部分成品存在姿势不雅、衣着暴露等擦边问题。同样的，AI虚拟网红的形象也有不少依靠“打擦边球”，达到吸引流量的目的。更有甚者，一些不法分子利用AI绘画软件，批量绘制色情图像，进行售卖。
另一方面是AI绘画在版权、隐私权、肖像权等方面的“擦边”。
首先是版权问题，此前插画博主Sueno洛柒在个人微博中爆料，AI绘画软件Nijijourney生成的许多图片风格，与一些画师的作品高度相似，甚至有一些图片直接带有画师的签名和水印。
据了解，目前很多AI绘画的作品存在“抄袭”真人作品的嫌疑，很多AI绘画将AI生成的图片直接用于商业，在版权上缺乏明确的界定。
在隐私权和肖像权方面，和争议性的AI换脸一样，目前已经有人在真人模型的基础上，进行AI创作。很多明星形象被AI化，谣言、假新闻等问题层出不穷，隐私保护成为关注重点。
对此，北京至普律师事务所主任李圣律师向开菠萝财经解释道，基于AI绘画逻辑及生成的图片并非简单的拼凑，而是利用大数据进行学习并创作出类似风格的作品，但如果AI绘画工具使用者未经授权使用他人享有著作权的内容进行再次创作，无论是自行采集还是通过自动化爬取的方式，均可能构成侵权。
同时，他也强调，从司法实务和目前的人工智能技术发展来看，如何认定在使用AI技术的过程中利用了他人的知识产权，存在举证障碍。虽然目前我国尚未完善AI犯罪方面的法律制度，但由于AI并不具有自我意识，完全由人为操控，所以使用AI进行犯罪的不法分子依然需要面对法律的制裁。
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曾表示，AIGC有三个发展阶段：第一阶段是“助手阶段”，AIGC辅助人类进行内容生产；第二阶段是“协作阶段”，AIGC以虚实并存的虚拟人形态出现，形成人机共生的局面；第三阶段是“原创阶段”，AIGC将独立完成内容创作。
很明显，目前AI绘画还处于第一阶段。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当下AI绘画不是“财富自由”的钥匙，但或许可以作为一个敲门砖，帮助自己提升生产效率和学习能力。未来，利用AI绘画赚钱的方式可能会更多，但不论是专业人士还是普通人，一切赚钱方式的前提是合法合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