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人梁元柱森琅公少年自画小照图轴,顺德博物馆藏,一派明代文人的清雅高洁……广东地处岭南,文教晚起于中原。然而唐宋时期海洋贸易和手工业的发展,使得广州跻身商业大都会。至明代,广东的文教水平已与中原及江南地区接近,出现了大批学者和文人。

 

荟雅南州:

 

明代广东文人的艺术与生活

 

撰文/牛晓琰

 

供图、支持/广东省博物馆

 

有明一代,中国人的生活艺术无论是精神上还是日常生活间的审美,都是极优雅的。这个时期的文人们,不再只满足于宋代内敛含蓄的清隽格调,他们热衷于生活中每一处有情趣的细节。诸如:海棠纹的窗子外古松的斜度;书房里金秋菊的插瓶款式;花梨案上洒金宣炉里沉檀的幽香;架上古书包角绫绢的柔滑光泽……明代的文人们相信,优雅的生活最能够帮助他们怡情养性。

 

 

■ 石湾天蓝釉小口花瓶,明代。

 

儒化天南

 

经过前代的积累和明初统治者的提倡,儒家伦理的权威性在明代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儒学大盛,儒家思想作为正统进入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士人之间砥砺名节、刚直不阿是普遍的风气。

 

明代的广东正式进入中原视野。朝堂上,参与“大礼议”的广东籍名臣霍韬、方献夫等人积极推动乡约和宗族的建设,将儒家伦理从上层普及到民间及社会各方面。地方上,岭南大儒黄佐倡导修建祠堂,将岭南历史纳入传统中国的一部分。学术上,陈白沙(1428~1500年)“心学”的确立,使得岭南文教大盛,讲学蔚然成风。岭南学术在明代开始迅速崛起,广东从岭外“蛮烟瘴雨”之地,逐渐变为人文鼎盛的“海滨邹鲁”。

 

 

■ 岭南大儒陈白沙,名献章,明儒心学创始人。

 

书院与学派

 

明初,岭南大儒陈白沙在家乡设馆授徒,影响之大及于全国,世称“江门学派”。“江门学派”与由大儒王阳明创立的“姚江学派”并称为明代两大学派。陈白沙,名献章,字公甫,号石斋,明代理学家。他是广东新会人,居白沙里,故世称“白沙先生”,亦称“陈白沙”。陈白沙是明儒心学的创始人,也是岭南唯一从祀孔庙的人,被称为“岭南一人”。

 

“江门学派”提倡“以自然为宗”“学贵乎自得”的思想。“自得”,是将学术与做人相结合,要求学人在学术上有自己的见解,有独立的人格。这种倡导独立思考的开放学风,颇具岭南特色。

 

陈白沙的高足湛若水继承并发展了他的学说。湛若水对老师陈白沙可谓尊崇备至,凡足迹所到之处,必建书院以祀陈白沙。他不仅在广东西樵山建有云谷书、大科两所书院,还将书院建到了南京、湖南等地。此外,广东名儒霍韬、方献夫、黄佐等人也纷纷创办书院,讲学之风盛极一时。明代广东书院数量之多,已占全国30%,仅次于江西、浙江,居于第三位。

 

 

■ 《陈献章种蓖麻诗草书卷》。

 

书院是社会教育组织,最早出现在唐朝,正式的教育制度则是由宋代朱熹创立的。明代的书院具有学术研讨与传播的性质,是明代学术主流。书院授课形式往往是学者们的学术讲座,讲学内容也并不局限于科举考试,而是更多着眼于学生的人格培养、修身养性,以及治学方法。在这种讲学体制下,各地方逐渐形成不同学派,分庭主教。有明一代凡书院集中之地,必曾有过文化的辉煌。

 

明代学术思想多元,在理学之外,尚有“实学”一派。“实学”主要讲求“实用”,提倡“实政”,更多地关注国计民生。明代实学之风是由丘(1400~1495年)开创的。丘,字仲深,广东琼山(今海南琼山)人,经济学家,明代以尚书入内阁(即实际上的宰相)第一人。他所著《大学衍义补》一书,是其经世思想的集中体现。书中所倡导的国家经济观,主张“以民为本”,上层统治者要了解百姓的日用饮食,民富则君富,这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思想。

 

 

■ 唐张九龄著,明丘辑《唐丞相曲江张先生文集》,明嘉靖十五年(1536),湛若水刻本。

 

刻书与藏书

 

明代广东的刻书业发展迅速,官府刻书(俗称官刻)、文人刻书(俗称私刻或家刻)、书坊刻书(俗称坊刻)均蔚为大观,且出现了文人刻书向商业书坊发展的趋势。

 

明代广东藏书家首推丘。丘家贫好学,少年时读书非常困难。后于明景泰年间中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丘出仕之后,为使家乡学子不再无书可读,特地于琼山县学建石室以藏书。丘辞世后,明孝宗特赐图书万卷予石室,以示哀荣。

 

丘在朝廷供职时,偶然于内府藏书中发现了久已失传的几部岭南先贤著作,便精心加以整理汇编,并刊行于世,为岭南文化留下了珍贵史料。

 

 

■ 《白沙子八卷》,明嘉靖十二年(1533)高简刻本。

 

雅集清赏

 

广东文人有着较强烈的个性,更多地关注到个体精神的独立。比如陈献章“江门学派”论学讲求“自得”,提倡独立思考、大胆质疑。他们同时也有着刚直不阿的风骨,像南园五先生、梁元柱、陈子壮等这些诗人名士,大都有着在朝为官不肯依附权贵而被削职还籍的经历。另一方面,在明季动荡的时局中,他们又萦怀于国事,投笔从戎,乃至以身殉国。

 

显然,无论是因耿直而不见容于朝廷,还是失意于仕途的攀登,作为一种退守,明代文人结社聚会遂成一时之盛,通过此举,重新构建主流仕途之外的闲逸价值时空。诗人墨客不再是星散孤处,他们声气相求,自然地走到一起,在结社和交游中产生了大量的文学艺术作品。岭南文人又因地处偏远,所结之社、所聚之会得以绵延相当长的时间,又保持了相对统一的风格。

 

雅集与结社

 

文人间交流感情的主要方式并非单纯的饭局,他们的聚会称为“雅集”。写诗作为各类雅集上的重头戏,是文人必备的文化素养。文人们还组成各种诗社、吟社,定期集会。春秋暇日,佳节良辰,或聚于名山古刹,或约于园林湖畔,选题分韵,诗酒唱和,这无疑是一场才华与学识的比拼。

 

写得一手好诗的文人,不单只是在家乡擅有才名,还能凭借诗才游历天下,在各地的雅集上出风头。崇祯十二年(1639年),广东才子黎遂球赴京会试落榜,返乡途中经过扬州,恰逢四方名士雅集于“影园”,以黄牡丹为题征诗,胜者奖励以金杯。黎遂球即席咏牡丹诗十首,力拔头筹,从此被称为“牡丹状元”。这次雅集也成为黎遂球一生中的大事,被传为诗坛佳话。直到清代,还有文人追慕此事,以之为题材作画。

 

“昔在越江曲,南园抗风轩。群英结诗社,尽是麒麟仙。”元末明初,广东诗人孙、王佐、赵介等五人于南园抗风轩(今广州市文德路中山图书馆南馆)结社,世称“南园诗社”。五位诗人在此招集名士,相聚酬唱,人称“南园五先生”。其诗作风格雄直,蜚声南粤,影响中原。明中期,欧大任、梁有誉、黎民表等五人于南园故地重开诗社,继承南园遗风,世称“南园后五先生”。崇祯年间,陈子壮、黎遂球、陈子升等十二人再继风雅,被称为“南园十二子”。南园诗社贯穿明代,延续二百余年,对岭南诗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天启年间,梁元柱因弹劾魏忠贤被削职罢归,他回到广州后邀集旧日好友,与陈子壮、黎遂球等人在光孝寺结诗社,推举“南园十二子”之一的陈子壮为社长。因光孝寺中有诃子树,诗社故名“诃林净社”。诃林净社最重要的一次雅集是在崇祯元年(1628年):当时,袁崇焕被朝廷起用,第二次督师辽东,离别广州之际,粤中名士在光孝寺为他送行。其间赵夫绘图,陈子壮等十九人题诗图后,遂成《肤公雅奏图》以赠别袁崇焕。

 

 

 

■ 《肤公雅奏诗画卷》(局部),明代。“诃林净社”于社员袁崇焕离别广州之际所做题诗图与题诗。

 

僧道交游

 

明代是儒学大发展的时期,也是儒、佛、道三教合流的时期。明代文人有一个显著特征—虽多以儒者自居,但往往兼修佛、道。

 

广东是佛、道圣地,安期飞仙、葛洪炼丹、慈航普度,这些发生在岭南大地上的宗教传说和罗浮山、西樵山的五百零四峰以及遍布其中的寺庙道观,一起飞入了文人们的笔下。岭南文人在“雨叶菩提树,天花蒲林”中交游名僧、方士,相与论道讲经。

 

广州白云山的山涧中多生菖蒲,在该地流传着“安期生食九节菖蒲成仙”的传说。菖蒲因其清洁、雅净的风姿,为文人所钟爱。宋代苏东坡就将其作为盆景置于案头,并称赞它“忍寒苦,安淡泊”。菖蒲亦有很高的药用价值,道家就有服食菖蒲以修仙的成说。旧时以农历七月二十五为安期生升仙的日子,粤中文士在每年的这一天相率游蒲涧,濯濂泉,洗去污浊之气。“蒲涧濂泉”也成为历史上的“羊城八景”之一。

 

明代“心学”的发展,促进了佛教的昌隆,文人参禅之风盛行。天然函禅师(1608~1685年),俗姓曾,名起莘,字宅师,又号瞎堂。他于明崇祯六年(1633年)中举,后会试落第,于庐山归宗寺削发为僧,法号函。函禅师曾在广东及江西地区弘法,道声远播,使广州海幢寺、番禺海云寺、罗浮山华首台、丹霞山别传寺等庙宇成为一时名刹,后被尊称为“天然和尚”。举人出身的天然和尚,在文学艺术方面具有高度的修养。以他为核心的“海云诗派”,囊括了岭南三大家在内的众多僧俗诗人,作品洋洋大观,极一时之盛。同时,天然和尚及其门下弟子中十余人亦雅擅书法,世称“海云书派”。

 

 

■ 《天然函行书轴》,明代。

 

曲艺的兴盛

 

有明一代,能够与唐诗、宋词、元曲相媲美的“一代之文学”,无疑是叙事特征显著的戏曲、小说。“粤俗好歌”,明宣德年间,南戏传入广东,当时便有《金钗记》《琵琶记》等剧目流传。明中叶后,昆腔传入,这种由江浙一带士大夫阶层所主导的曲艺,带有强烈的文人色彩,很快便在广东文人中流行开来。广东名士陈子升在其诗作《昆腔绝句四首》中写道:“苏州字眼唱昆腔,任是他州总要降。含着幽兰辞未吐,不知香艳发珠江。”

 

“琵琶弹木鱼,锦瑟传香蚁”。“木鱼歌”为明末开始流行于珠三角的粤调讲唱文学,屈大均《广东新语》曾记载其演出盛况。早期木鱼歌都是随编随唱,后来才记录曲词,辗转传抄,或刻印传唱。这种抄本或刻本,名为“木鱼书”。传统曲目以《花笺记》《二荷花史》最为著称。在其后的发展中,木鱼书也对昆曲名剧进行改编移植,将原本典雅深奥的曲文变得更为通俗,人物形象也随之更为岭南化。如木鱼书《牡丹记》中的杜丽娘,便比昆曲《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形象更为利索爽朗,也更少内心的重负和徘徊。

 

燕闲雅艺

 

明代的文人因为可以享受到前所未有的繁华城市生活,这使得他们不必隐居山林就能享受闲逸之乐,一方书斋、一处园林,就能开辟出一个理想的生活场景。习字、作画、品茗、弈棋、焚香、抚琴、静坐、清谈……种种雅事,无不精心从事和布置,文人精神世界和审美情趣得到了细致的舒展。

 

 

■ 白玉透雕莲花杯,明代。

 

极致典雅的书斋生活

 

书斋是文人生活的重心,不仅作为日常读书之所在,也是消闲和艺术活动的场所。文人终日盘桓其中,掩卷之余,也享受种种雅事之乐。书斋从建筑构造到室内空间陈设布局,无不经过主人的精心筹谋,是文人精神世界的外化和审美情志的体现。

 

 

■ 兰亭砚,明代。

 

作为主人较为私密的居处场所,书斋通常建在僻静处,竹树掩映,曲径通幽,读书其间,有悠游林下之感。依照明代家具几种固定的组合模式,书斋内部被划分成多个单元:以书桌为中心的“读书区”,以琴桌为中心的“雅艺区”,以茶几为中心的“会客区”,以榻为中心的“休憩区”。明代岭南心学大盛,文人务求静坐,禅椅、蒲团也是斋中必备。

 

 

■ 青玉花鸟三镶如意,明代。

 

以文玩作为陈设点缀,是明代书斋的突出特点。文人好古,几案上各色材质俱备,古雅与诗书笔意并具。笔墨纸砚和水丞、笔格、镇纸等文具,不仅作为书写工具,更于终日长伴中自然地呈现出文人赏玩的美学。

 

 

 

 

 

■ 牙雕山水笔筒(左上)、象牙笔筒(右上)、青玉雕荔枝桃形洗(左下)、水晶雕山形笔架(右下)。明代。

 

书法与绘画

 

明初,中原书坛盛行风姿柔美的赵(赵孟)体字;到了明中叶以后,以“吴门三家”祝允明、文徵明、王宠为代表的吴门书派崛起,使帖学书法达到了新的高度。明代广东书风颇具革新精神,且人才辈出,直与中原争衡。其中首推大儒陈白沙,他以茅草制“茅龙笔”,书写时笔画遒劲,别开生面。这种苍劲峭拔的书法,一扫当时甜熟萎靡的书风,因此震动中原,令世人耳目一新。

 

与书法的情形相反,在绘画方面,广东文人画多学习和借鉴中原更为成熟的绘画风格。文人画也称“士夫画”,多取材于山水、花鸟、梅兰竹菊和木石等,借以抒发性灵或个人抱负,画中带有文人意趣,画外流露着文人思想。明代文人画以文徵明、沈周创立的“吴门画派”为代表,其成员中多有诗书画三绝的文人名士。广东绘画受其影响,明季以降,吴门风格日渐成为广东文人画的主流。

 

 

■ 《梁孜山水卷》,明代。

 

 

 

■ 《高俨山中午读图轴》(左)、《彭睿竹石图》(右),明代。明代广东文人画多借鉴中原更为成熟的绘画风格,如吴门风格。

 

雅    艺

 

镇日掩书窗,心闲万境忘。

 

汲泉烹苦茗,添火试沉香。

 

琴韵清宵远,诗声白昼长。

 

青编长在手,倦倚竹方床。

 

——丘《书房四幅为新河许生作》

 

温暖的气候使得广东富有香料、花木、茶叶等物产,为文人研习香、花、茶道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条件。古琴亦在明代传入岭南,理学家陈白沙即有着“岭南古琴第一人”的美誉。

 

明代朱权《茶谱》载:“茶之为物,可以助诗兴而云山顿色,可以伏睡魔而天地忘形,可以倍清谈而万象惊寒,茶之功大矣!”广东种茶自唐始,唐代曹松把茶种移植到南海西樵山,便拉开了广东茶文化的序幕。到了明代,广东各府州县茶叶种植和茶产经营不断扩大,出现了众多名茶。广州的“茶市”与潮州的“工夫茶”也在明代开始成熟,并成为广东茶文化的精髓所在。茶的功效以及各种妙用屡屡出现在岭南文人的笔端,成为文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诗为证,

 

交加摇影竹窗虚,试问寒炉煮茗初。

 

——苏仲《和煮茗诗韵》

 

何时乘兴寻君去,煮茗谈诗到夜分。

 

——陈琏《寄竹林张先生》

 

芳醴洽四坐,如灌甘露液。珍瓷啜新茗,泠然生两腋。

 

——张萱《伏日区用孺太史招饮慈仁寺蟠松下同赋》

 

 

 

■ 潮州窑白釉堆花瓜形把壶(左),明代;德化窑梅鹿杯(右),明代。

 

燕居焚香是古代文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天然的香气不仅可以净化空气,带来嗅觉上的美好体验,还能够起到舒缓疲劳、凝神静气、启迪文思的神奇功效。文人雅士们常在幽室、花园或庭院中设香席以“试香”,士子们借香而聚,寻求共同的精神慰藉。各色香料既可以单独爇烧,也可以相互配伍。文人爱香,不仅尽其妙思来制香,还会为自己所配的香方取一个别致的名字,极尽风雅之能事。在明代心学发展的背景下,焚香还与静坐静修融合在一起,香斋静室纷起营建,香炉也成为重要的文房清玩陈设。明代,东莞香市、广州花市、云浮珠市、廉州药市并称为广东四大名市,其中尤以东莞香市最为著名,所贩莞香,又名白木香、土沉香,唐时已传入广东,宋代普遍种植。因主要集中在东莞地区,故名莞香。东莞一带沙石相间的瘦瘠黄土特别适宜香木的生长,所产莞香风靡一时,被誉为“香之君子”。明代莞香行销各地,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描写了当时苏松一带(现在苏州、上海一带)“薰月”的盛况:“以黄熟彻旦焚烧”“莞香之积阊门者,一夕而尽”。香港在明万历元年(1573年)以前隶属于东莞,“一向以贩香得名”。由香港所贩之香,远销外国。

 

 

■  石湾绿釉出戟博古寿字双耳三足炉,明代。

 

 

■ 潮州白釉双耳炉,明代。

 

 

■ 竹雕荔枝香筒,明代。

 

插花可追溯到南朝瓶花供佛的礼仪,而后在文人中流行起来。宋人将插花与烹茶、焚香、挂画并称为“生活四艺”。与宋人的雅艺相比,明代的文人可谓痴迷花事了。明代插花艺术空前繁荣,至晚明进入成熟阶段。当时还出现了不少专著,如袁宏道的《瓶史》、张德谦的《瓶花谱》等。广东四季花繁,然而最受明人喜爱的,要属一种名为“素馨”的香花了。据记载,广州在明代已有花市,但只卖素馨,无别花。珠江沿岸的花农们趁夜采摘,黎明时进城贩售。每天清晨,带着露水的素馨就这样被买来,装在盘中,置于文人们的案头。素馨外形似茉莉,花洁白而香气馥郁,放在怀中可以避暑,花香可以清肺气,在天气溽热的岭南自然深受欢迎。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提及素馨时说:“夏月花多,入夜满城如雪,触处皆香,信粤中之清丽物也。”

 

 

■ 广东天气炎热,盛产香花香木。素馨花是最受广东明人喜爱的一种香花。

 

 

 

■ 蕉叶纹觚形瓶(左),明代;石湾窑月白八卦琮式瓶(右),明代。

 

古琴起源很早,在周代,学习琴艺就已经成为贵族身份和情操的象征。经过汉唐宋时期的发展,至宋代,在琴学上,古琴全面融入了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内涵,将儒家的“尚正之气”、道家的“自然之趣”与佛家的“出世之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成为最能体现积淀深厚的古典文化的乐器,同时也使古琴真正成为高雅的文人之琴,立于诸艺之首。明代是古琴发展的极盛时期,在明代皇帝中,自太祖朱元璋以下,至永乐、宣德、正统、成化、弘治、嘉靖、万历、崇祯,都是不折不扣的古琴爱好者。著名的斫琴家也应运而生,如江西涂氏、钱塘惠氏、吴门张氏等,都是祖孙、弟兄相继的制琴世家。在传世古琴中,明琴约近十分之九,制作精妙。琴学也是在明代传入岭南,陈白沙、邝露、陈子壮、陈子升等名士成为当时知名的琴人。文人雅士常根据琴的取材、形制、声音等特性,为其取名,并将之刻于琴的底板上靠近琴颈的部位。其名两字、三字或四字,文意清雅,寄托遥深。如岭南四大名琴:春雷、秋波、绿绮台、天。有时,琴的底板上还刻有记述收藏传承,或表达主人理想志趣的文字,雅器与诗书相映成趣,使得古琴更加成为一件艺术珍品。陈白沙精擅琴艺,雅好古琴,藏有“沧海龙吟”“寒涛”两张岭南名琴。相传他曾在梦中受仙人指点弹奏石琴,因而别号“石斋”,晚年自称为“石翁”。他主张通过抚琴体验儒家圣贤气象,追求理想人格。不以琴技为至境,而以自然之道为终极,讲求琴德。其核心是要求他的门人弟子任何时候都要有高尚的情操,要有为仁爱而殉道的精神。

 

 

■ 天琴,广东历史上的四大名琴之一。

 

 

■ 邝露抱琴图。邝露为明末广东著名诗人,其所收藏的唐琴“绿绮台”为岭南“四大名琴”之一,在琴界有极高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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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16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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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明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