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袜子
2008-10-15
那天一大早就发现自己其中一只袜子消失不见了。那是一只红色的毛线袜子。睡觉时穿的，用来保暖。但那天一早醒来，却发现脚上只剩下一只袜子，另一只不翼而飞。确切的说来，应该是右脚上的袜子还在，左脚却光着，孤零零地只剩下五个脚趾。
我将被子一把掀开，没有。扔掉枕头，没有。床底，没有。窗帘下摆，没有。垃圾袋里，没有。衣柜，没有。书桌抽屉，还是没有。它就像露珠一般，蒸发在了空气之中。我甚至把电饭锅都打开看了，可还是找不到它的踪影。没理由啊，我陷入深深的困惑。昨晚我明明穿着它呢。没理由睡了一晚它就从我左脚上蒸发了啊，我这样问自己。可是这样说服自己并不能改变那只袜子消失不见的事实。
推开窗户，冷飕飕的晨风就簇拥着卷入我的卧室。阳光淡淡地洒在触目所及的树梢和屋檐。还是这样的早晨。什么都没有变化，除了那只消失了的袜子。
于是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你找它，它不会出现，不去找它，它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
可过了好几天，该出现的袜子没有出现，另一对袜子的其中一只却也消失了。这是一只灰色的袜子。它们就像事先说好的一样，哪天我消失之后你也紧随着消失。真是不负责任的勾当。在这里我们不妨假设那只红色的袜子叫R，而那只灰色的袜子叫G。我们不难想象有一天，R对G说，嘿，不闷吗。
G在打瞌睡，啊？
R提高了声调说，我说，你不闷吗？
G揉了揉眼睛说，哦，不觉得啊。
R像是吃了一惊似的大叫，不会吧！？你竟然对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且乏味的生活无动于衷？你是木头做的吧？
G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R，打了枚长长的哈欠，说，无所谓吧。
R用手捂着不住起伏的胸口，脸色发白地说，有没有搞错啊你！怪不得整天除了睡就是在那发傻，真不明白你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哼，根本就没脑子才是！一点追求都没有。你看得见窗外的云吗？我跟它也长得差不多，可为什么我就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晚上还要被一只毛脚蹂躏！难道我这辈子就走不出这间房吗？难道我的青春就注定埋葬在这张床上吗？我不甘心！你在听吗你？喂！！
R转身去看一边的G，发现它竟又睡着了，气得她直跺脚。臭小子！臭小子！！
之后的几天，只要G醒着，R就在一边喋喋不休她的逃跑计划。G心不在焉地听着，却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火红女孩。可她真是和我很不一样呢。G每每念及，都不禁神伤。他明白R已下定决心要离开，她的心在外面的世界，不在这一个人的房间。
终于有一天，R在我戴得不甚牢固的那天晚上使出浑身解数逃出了我的脚掌心，然后乘我翻身的刹那，溜出被子，然后在G的帮助下，顺着窗帘爬上窗台，挤出窗户。深夜的冷风刮着她火一样热烈的脸庞，深深地刺痛了G灰暗的眸子。那一刻，他忽然发觉心里有什么在跃动，像冬眠的棕熊嗅到春天的气息一般。和我一起离开吧。R转过脸来望着G说道。
我……G低下头，不敢再去看R的眼睛，那里有什么强烈地吸引着他。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忽然变得陌生，这让他害怕。于是他一扭头，从窗台跳回了房间。那个一个人的狭小的却让他自得其乐的房间。他跳下去之后才开始后悔，因为他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没有R在耳边絮叨的日子，G虽然还是每天睡觉，但脑子里满是R的音容相貌。想念她瞪着大眼睛质问自己是不是白痴的样子。想念她望着窗外那一脸幸福的表情。但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无限遥远，比星辰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最后，G还是选择了离开。与其就这样苦苦思念不如追随她的脚步出去看看。于是两只袜子一起挂在了窗外的枝桠上。
R：……你来啦？
……恩……G努了努嘴。
……我断了根肋骨……
……
可事实上，我真的再也没见到那两只袜子。或许它们真的远走高飞了也说不定。我关上窗户，天色在迅速地变暗，几只小鸟匆匆飞过房顶。我想我以后只能一直穿着一只一样的袜子睡觉了。
这是08年发在QQ空间里的，可以复制粘贴真是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