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中读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的侯会。这里是“世界文学经典100讲”。

古埃及的神话与诗歌

先来看看古埃及的文学。远在四千六七百年前，尼罗河畔已经耸立起高大雄伟的金字塔和人面狮身像。在中国，还是传说中的炎黄时代。

埃及先民不但用有力的双手创造了沉重的石头文明，还用聪明的头脑创造了轻盈的莎草文明。莎草是类似芦苇的植物，成片生长在尼罗河边。古埃及人拿它的茎秆制成莎草纸，用埃及特有的象形文字在上面记录历史、写诗撰文。埃及的象形文字可算得上世界上最早的文字之一，大约产生于五千三百年前，比金字塔的出现，还要早上六到七个世纪。

▲埃及象形文字亦称“圣书体”（Egyptian hieroglyphs）

是古埃及人使用的一种文字体系，由图形文字，音节文字和字母构成。它是最早的文字形式之一，书写正规，图画性强，使用时间是公元前3000年到公元4世纪

跟世界上所有民族一样，古埃及最早的文学，也是神话。埃及人信奉太阳神拉神，传说这位神的模样是一轮红日，她从莲花中冉冉升起，从此大地才有了光明。拉神的骨、肉和头发，分别变成白银、黄金和石头，这让我们联想到中国盘古神话中的盘古化身的传说。这位拉神，既想毁灭人类，又要保护人类，人类的祸福，都由她掌控着。

而古埃及的法老，也就是国王，便自称是拉神的儿子。他们生前驱使奴隶建造金字塔，那是他们的巨大坟墓，以便他们死后躺进去，获得重生。而伴随着金字塔，还有高大的狮身人面像，名叫斯芬克斯，那是拉神以及法老们的象征。

在一座埃及古墓里，人们还发现刻在墓壁上的诗歌。其中有一首描写奴隶搬麦子的歌谣：“谷仓流出来，大船也装满了，可还逼我们搬啊搬的。难道我们的心是青铜的不成？”这首歌谣，是不是有点像中国《诗经》里的《伐檀》？

而在埃及古陵墓的石棺里，人们还找到用莎草纸装订的整部文集。那是咒语、祷文或诗歌之类的，专供死者在阴间诵读的，因而取名《亡灵书》。保留至今的作品有140多篇，其中最古老的大约写于三千五百年前。在中国，那是甲骨文盛行的商代。

▲《古埃及<亡灵书>》

金寿福 译注，商务印书馆2020年版

说是《亡灵书》，里面的文字并非死气沉沉。有些诗篇不但写得很美，还富有生活气息。读读这一节：

请用这样的名字呼唤我：

居留在葡萄园中的主人，

漫游过城市的孩子，平原中的青年。

请用这样的名字呼唤我：

走向父亲的小孩，

光明的孩子，在黄昏中找到了他的亲人。

在诗中，我们不难听出对生命的眷恋，对平凡生活的渴望。历经数千年，依然声声入耳！

古埃及的文学形式多样，有神话、歌谣、宗教诗、箴言，还有故事、传记、游记、戏剧……可惜公元前10世纪以后，波斯人、马其顿人、罗马人越海打来，古埃及运衰国亡，文学也成了断线的风筝。

古巴比伦“空中花园”与屈原《天问》

从埃及出发，跨过约旦河向东，便来到阿拉伯半岛北部的肥沃平原。那里便是两河流域，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从那里淌过，不但带去富庶，也滋养了那里的文明。大约四千年前，古巴比伦国就建在那一带。

说到这个举世闻名的古代强国，就不能不提到两件事物：一是号称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空中花园”；一是世界上最早的民族史诗《吉尔伽美什》。

空中花园是一座人工堆筑的山丘，分上中下三层。上面栽满奇花异树，建有辉煌的宫殿，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可惜这一奇观早已成了废墟。

不过空中花园早就名扬四海，甚至还被记入华夏典籍。在战国大诗人屈原的《楚辞·天问》中，便有“昆仑县圃，其居安在”的追问。学者解释说，“县”即悬，“圃”即园圃；悬在空中的园圃，不就是空中花园吗？

至于屈原所说的“昆仑”，也不是指中国境内的昆仑山。据古籍记载，距中国一万一千里，有座“昆仑之虚（墟）”（虚在这里有山的意思），方圆八百里，高万仞，上面建有方城，每面城墙上开着九座城门，城门都有“开明兽”把守；城外则有“弱水”环绕。

学者怀疑这里说的正是巴比伦城。所谓“开明兽”，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斯芬克斯，它跟埃及的狮身人面像同为一种神兽。而城外的“弱水”，便是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

这当然只是一家之言。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古代虽然没有先进的交通工具，可山再高、海再阔，也挡不住人类相互交往的强烈愿望。

《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大姐大”

巴比伦的另一桩奇迹，是刻在泥板上的史诗《吉尔伽美什》。

▲刻在泥板上的《吉尔伽美什》（Epic of Gilgamesh）

史诗的主人公吉尔伽美什是乌鲁克城的统治者。他两分是神，一分是人，力大无穷，到处闯祸。老天于是派了勇士恩启都去对付他。没想到“不打不成交”，这两人竟成了生死莫逆的朋友。他们发誓除暴安良，为民造福。两人先后杀死森林之妖洪巴巴以及女仙派来的天牛精，可恩启都却因此遭了天神的报复，一病不起。

恩启都的死，启动了吉尔伽美什寻求长生的念头。他入地下海，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搞到一株仙草，本打算拿回去跟同胞们共享，不料途中被一条可恶的蛇偷吃了。英雄终于明白了：人类根本就没法儿永生。

几千年来，全世界的统治者们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不知动了多少蠢脑筋。其实人寿有限的道理，聪明的巴比伦人四千年前就弄懂啦！

也许你已经联想到中国神话中的神箭手羿，跟吉尔伽美什相似，两人都是为民除害的英雄，都曾得到不死药却被偷吃。只是偷吃者的身份不同，一个是美丽的女人，另一个是蛇。可嫦娥相传后来变成了丑陋的蟾蜍，二者最终是一致的。

《吉尔伽美什》开始只是在民间口头流传，到了三千九百年前才渐渐定稿，被记录下来。世界各民族几乎都有史诗，这部《吉尔伽美什》要算史诗中的“大姐大”。全诗三千行，分刻在十二块泥板上。

对了，巴比伦人的书写材料跟埃及的不同，他们用削尖的小木棍当笔，把文字刻在潮乎乎的泥板上，然后晒干烧硬，收藏起来。由于刻出的笔画总带个尖尖，因此人们称它为“楔形文字”（楔子是一边薄一边厚的小木片）。楔形文字的使用约在六千年前，比埃及的象形文字还要早，那应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了。

当《吉尔伽美什》记录定稿时，中国正是夏朝。夏朝也有一些文章和诗歌流传下来，被收在儒家“五经”之一的《尚书》中。

好，关于古埃及和古巴比伦的文学，我们就介绍到这儿，下一节课，我们说说希伯来文学。朋友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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