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健 张舒宁 徐旭忠

　　

专家认为，土地承包经营权是农民的合法财产权利，农民迁徙、就业等，无须放弃这一权利换社保。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景天魁认为，如果农民工长期在城市，有比较稳定的工作、住房，成为市民了，理论上可以放弃土地经营权，但应该秉持自愿的原则，而绝不是与社保、户籍等之间存在交换条件。

　　作为有52万外出打工人口的农民工大县，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重庆市开县从今年4月下旬起，改革传统模式，允许已在城镇购买住房的农民工转为非农户籍时，保留其在农村的宅基地、承包地等土地权益。

　　“市民权不用土地换”得到百姓认可，近两个月，1万余名农民主动申请转为城市户口，大大加快了城市化的速度。而此前3年间，开县月均农转非人数不到900人，且以征地拆迁农民和水库移民为主。

　　农民进城新阻碍——“不愿放弃土地权益”

　　改革户籍制度、推动农民转户进城，关键是确保转户农民能享受到附着在户籍上的各项福利。随着惠农政策的升温，附着在农村土地上的权益不断加大，虽然不少县城和中心城镇进城的门槛儿一再降低，但农民放弃土地权益进城的积极性并不高。

　　开县县委常委、农村人口转移改革领导小组组长赵远坤说，农民不愿进城的深层原因是利益分配格局的变化。他分析说：“以前种地要交税，又没有补贴，农村户口没有什么福利，而城镇户口附带着分配就业、福利分房、社会保险等‘真金白银’；可现在情况变化很大，农民免交农业税，还享受种粮补贴、‘两免一补’政策等福利，而城市就业困难、房价较高、优质教育资源紧张，城乡户籍所捆绑的利益差距缩小。因此，不能强求农民用土地权益换城市户口。”

　　重庆市农业部门对350名城市农民工抽样调查发现，愿意退出承包地、宅基地及住房进城的只有三成左右。开县去年对有搬迁意愿的两万户人家入户调查显示，要求保留耕地的占66％。

　　开县农村人口转移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李继安说，农民一怕失去房屋出租收益、集体经济分红收益等附着在土地上的利益；二怕进城后就业生计无保障甚至成为城市底层且难以向上流动；三怕离乡离土断了“根”。去年10月，开县在郭家镇进行农民转户“双置换”试点，近3个月的时间里，只有32户提出申请，远远低于预期目标。

　　进城积极性提高——城乡利益均沾

　　今年4月下旬起，开县实行新的人口转移办法，允许已在县城和乡镇集镇购买住房的农民工办理城镇户口（即“农转非”）时，可以保留其原籍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宅基地使用权、房屋所有权三项权益。对自愿退出宅基地及住房、土地承包经营权的，政府给予相应补助；按自愿原则，腾出的部分土地和宅基地转让给贫困山民，实现人口梯度转移。

　　开县县委书记李殿勋介绍说，对继续保留土地权益的，开县要求土地不能撂荒，可以将承包地交由土地专业合作社经营，

　　按协议分享收益；也可以出租给经营大户，获得租金收入。放弃土地权益的，有两种退出方式：一是经集体经济组织同意后一次性转让给其他村社成员或愿意迁入村社的其他农民，转让价格由供需决定；二是交还给集体经济组织。无论采取何种转户方式，都以尊重农民意愿为前提。

　　据统计，目前开县“农转非”人员中65％选择了保留土地权益，30％选择一次性转让，5％退还集体经济组织。

　　麻柳乡人和村村民符延安自学法律知识，在县城法律服务站当律师，月收入四五千元，2007年他花20万元贷款买了一套县城的小区电梯房。今年，他将自己、妻儿、父母一家5口人全部转为城镇户口，符延安算账说，他家一次性获得转户基础补助、复垦补偿等收益2.15万元，他用这笔钱为父母支付办理城镇养老保险所需一次性缴纳的15年保费2.7万元，此后父母每月可领取200元的养老金。“在县城住久了，已经不习惯农村一边上厕所，一边还要拿蒲扇赶苍蝇的日子喽！”

　　“市民权”不用“土地权”交换——尊重农民的选择

　　李殿勋告诉记者：“开县允许农转非人员保留土地权益的做法符合相关法律的精神，在现行法规框架下，充分发挥县城和小城镇的优势，加快了农民向县城和集镇转移的进度。”

　　李殿勋介绍说，《农村土地承包法》规定：承包期内承包方全家迁入小城镇落户的，应按其意愿保留土地经营权；迁入设区的市转为非农业户口的，发包方可以收回承包地。这为开县这样不设区的县、市提供了改革空间。据统计，开县农业人口在县城、乡镇集镇有住房的共有18万人，有意到城集镇购房转非的4万余人，转移完这两部分人口后，开县户籍城镇化率将接近40％，大大加快城市化进程。

　　一些专家认为，土地承包经营权是农民的合法财产权利，农民迁徙、就业等，无须放弃这一权利换社保。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景天魁认为，如果农民工长期在城市，有比较稳定的工作、住房，成为市民了，理论上可以放弃土地经营权，但应该秉持自愿的原则，而绝不是与社保、户籍等之间存在交换条件。土地对国家是一种稀缺资源，对农民来说同样也是一种稀缺资源。（5F1）